看天色,已經是後半夜了,按道理葉染應該正是沉睡的時候,屋裡還亮著燈,讓穆劭心裡更不踏實,裹緊了身上的頭蓬,扶著牆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了葉染的房門前。

葉染屋裡很安靜,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穆劭推門而入,由於他身體虛弱,沒辦法收斂氣息,更別說是腳步聲,即便已經是極度的小心,還是驚醒了靠在床柱上睡著的駱豐收。

駱豐收一個激靈醒了,連忙去看躺在床上的葉染,見她還是一臉潮紅緊閉著雙眼,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聽到的動靜是來自於門口。

“王爺醒了?!”駱豐收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顯然並不擔心會吵醒葉染。

“阿染她怎麼了?”穆劭的聲音沙啞又綿軟,一副下一秒就能再倒下去的樣子。

駱豐收起身伸了個懶腰,儘管他睡過了一會兒,可臉上還是一臉的疲憊之色。

“泡了冰水,受了些風寒,發了高熱!”

“泡冰水?!怎麼會泡了冰水?!”穆劭詫異的看著駱豐收,而駱豐收的臉上是陰陰鬱鬱的不快之色。

“你今日那副鬼樣子回來,還帶了一千多人的尾巴回來,她領著人將那群尾巴處理了,連口氣都沒喘就跑了出去,之後溼噠噠的回來,身上的衣服都凍成了冰殼子!”

穆劭一陣心驚,腿一軟,差點就坐在了門檻上,嚇得駱豐收一個健步竄過去扶住了他。

“你可別嚇我,你這要是再過去了,可就真回不來了,到時候,阿染非得弄死我!”駱豐收一邊說著一邊將穆劭扶到床邊坐下。

穆劭的視線定在了葉染因為高熱而紅彤彤的臉上,她的身上蓋著三層厚厚的棉被,可是額頭上卻不見一滴汗,即便不用去摸她的額頭,也能想到此刻熱度肯定好沒退下去。

“她是去找那塊玉了麼?!”

穆劭喃喃的道。

“嗯,回來連衣服的不肯先去換,到處找紅繩,說是隻有串在脖子上,才不至於在被什麼人給弄斷了。”駱豐收回想著葉染剛回來時的那副魔怔一般的鬼樣子,仍舊心有餘悸。

穆劭這才下意識的摸向胸口,果然一觸冰涼,原來他雖然清醒了,可是身上的感官還因為毒素沒有完全清除而有些遲滯,是以並不沒有感覺到胸口有什麼異物。

看著葉染潮紅的臉,他心口一陣一陣的悶痛襲來,眼睛傳來陌生的酸澀感。

“勞煩你仔細看看,這玉長時間在我身上,吸附了不少的毒素,她接觸那麼久,是否有沾染上毒素?”

駱豐收點了點頭:“確實有,不過因著湖水冰冷,阿染當時身上也是冰寒至極,是以毒素散發的並不算快,只有手指上有了一點青紫,我已經用銀針將刺破她的指尖,將毒血都放了出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聽到駱豐收這麼說,穆劭才稍顯安心,可是見葉染眉頭緊蹙,即便是在睡夢中還是無法緩解痛苦的樣子,他的心也揪得緊緊的。

“王爺,你還虛著,先回去休息吧,阿染這裡我來守著,不會有什麼差錯的,在我手裡,還沒有人因為一個小小的傷寒就死了的。”

駱豐收平日裡滿嘴跑火車慣了,加上平日裡見穆劭也不是拘泥於禮節的人,是以說話也就不那麼講究了,可是他這麼一說,穆劭臉上的擔憂之色不減反增。

穆劭曾在戰場上親眼見過因為傷寒而死計程車兵,也曾見過印傷寒發熱燒壞了腦子,或者損傷了臟腑的人,所以駱豐收這樣的寬慰之語,其實並不能減輕他心裡的擔憂。

見他這樣,駱豐收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已經給她灌了退熱的湯藥,且沒隔半個時辰就用燒酒幫她擦身,放心,燒不壞的!”

穆劭一怔:“你……給她……擦身?!”

駱豐收見穆劭的樣子,立刻反應過來,一下子跳起來,滿臉通紅的解釋:“你別誤會啊!我可是醫者父母心,都是蒙著眼擦的!什麼都沒看見啊!”

說著,他生怕穆劭不相信,將臉盆旁邊的一塊黑不條扯了過來,在穆劭的面前用力的晃了晃。

穆劭的臉也紅了,尷尬的咳了一陣,只可惜氣太虛,咳嗽的聲音都難以連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