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幾乎都曾在私下裡,罵過自己班主任和校長。

但真讓他們面對真人時,卻又很拘束,別說說其閑話,就是連不恭敬的表情,也不敢做上一點。

畢竟在這個講究尊師重道的社會,對師長不敬,是一件極影響名聲的事。

但林牧此時對路不平有了定見,哪還會管什麼校長身份?

“堵民之口,甚於防川。外面的人,現在說不了話,不代表他們心裡沒怒火。即使我現在在你面前,再誇你的好話,有什麼用?”

聽到林牧這樣的話,路一菲有些生氣,一雙丹鳳眼,氣惱地看著他,看樣子都想咬林牧一口。

路不平沒有生氣,臉上卻是露出笑來:“你很不錯!這裡人多,跟我來我辦公室說吧!”

說完,就轉身回辦公樓了,路一菲這才氣得踢了林牧腿上一腳,把作業往他手裡一放,拖著他進了路不平辦公室。

辦公室裡。

林牧有些意外:“我說的話,你不生氣?”

“心裡不平的人,有很多,但敢將心裡不平說出來的,沒有幾個。”

“你看那些受冤枉的人,他們不生氣麼?他們不憤怒麼?若是他們一個個不考慮那麼多,直接就出來聲討程耀祖,不用多,只要有三四家這樣做。縱然是再大的勢力,誰還能把這事壓下來?”

“但是,沒有!一家也沒有!所有人都覺得,既然程耀祖都已經死了,那自己也就沒必要,為了一個死人,把自己的家庭置到火上烤。你不覺得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思在裡面麼?”

林牧冷笑道:“你少來!別把什麼事情都推給弱勢群體!”

路不平呵呵笑道:“不是這樣麼?難道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不用什麼高見!老百姓趨利避害,那是人之常情!你身份不凡,社會地位高,自然不知道普通老百姓的難處!”

“在這個地界上,無論是得罪那些公職的人,還是小流氓,對於一個老實百姓家來說,都是很嚴重的事情。前者使陰招害你,後者用武力恐嚇你!他們有什麼辦法?他們難道就不覺得丟人麼?但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這個人,他們卻是不得不丟!”

說到這裡,林牧情緒越發激憤,聲調猛然抬高道:“而你們這些大人物呢?一個個毫無心理壓力地看著他們丟臉,如同在看一場戲一般,動不動以什麼‘小民的劣根性’、‘屁民只敢罵不敢反抗’這樣的話,來嘲笑他們!”

“可這種情況,是誰造成的?”

“還不是與你們同一階層的那些人渣造成的?”

“他們壓迫百姓,固然可惡,你們嘲笑百姓,又有什麼清高氣質了?”

“社會上反抗的人少了麼?那時,你們這些嘲笑他們‘劣根性’的人去哪了?怎麼沒出來主持公理?”

“不反抗,你們‘哀求不幸,怒其不爭’;反抗了,你們看著那些惡人迫害他們,恐嚇他們,悶聲不說話,看著他們被人欺負,被人殺雞儆猴!”

“這種風氣,難道不是你們引導預設的麼?還好意思說什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心中情緒發洩,開始還有些措辭,後來幾乎就是將內心真實的情緒,徹底宣洩出來。

就如同前世著名的一個話題:老人摔倒,你扶不扶?

一群磚家叫獸,在那一個個痛斥人性,說普通民眾冷血,沒正義感?

但這種情況,最大的責任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