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京察大計,辛自修原欲去朝中貪競者十餘輩者,朕善其言,卻有科道官奏言風憲之臣欲以一眚棄人,一舉空國,於是京察原所欲斥者悉獲免。”

“不料及後拾遺之時,御史張鳴岡等,首斥工部尚書何起鳴,何起鳴遂訐其為辛自修主使,御史高維崧、趙卿、左之宜為辛自修不平,上疏彈劾何起鳴飾非詭辨。”

萬曆帝說到此處,語中愈發難掩憤恨,

“朝廷每用一人,言官輒紛紛排擊,如今何起鳴辭官而去,朕令高維崧薦舉堪此任者,高維崧竟具疏引罪,而無他舉。”

“朕知道顧憲成隸屬吏部稽勳司,上疏請朕使兩方‘各務自反’是他的職責所在。”

“這王德新卻是直截了當,在疏中彈劾何起鳴結納左右,以簧鼓請,還說朕前番遷謫言官之事非出於朕之宸斷,真是無事生非!”

申時行見萬曆帝動火,趕忙附和道,

“皇上天縱聰明,乾綱獨運,即今朝廷政事,各衙門章奏,無一件不經御覽,無一事不出聖裁,司屬小臣不知妄言,原無損於皇上威德。”

萬曆帝怒氣未消,

“臣下事君上,也有個道理,他每把朕全不在意,可朕非幼衝之時,如何說左右簧鼓?”

“先生每擬的太輕,只擬罰俸如何服人?還改票來!”

申時行知道王德新疏中所言並非空穴來風,何起鳴從前督工時與張誠交好,而張誠又一向不喜歡辛自修,萬曆帝今日這般怒氣衝衝,顯然有張誠在左右推波助瀾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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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行看了重新退回萬曆帝身旁的張誠一眼,溫聲寬慰道,

“二臣狂妄,罪實難逭,但臣等仰見皇上明並日月,量同天地,區區小臣不足以褻雷霆之威。”

“即外論疑及臣等,寧使臣等受誣謗,不必輕動聖怒。”

萬曆帝怒氣稍平,

“先生每是朕股肱,與別的不同,須要為朕任怨,若只要外邊好看,難為君上。”

申時行忙回道,

“臣等受皇上厚恩,雖犬馬無知,也當圖報,敢不任怨!”

萬曆帝淡聲道,

“他每說話,必有主使之人,著追究出來!”

申時行忙又解釋道,

“建言的也有幾樣,有忠實的人,出自己見,不知忌諱者,有愚昧的人,不諳事體,道聽途說者,未必出於主使……”

話未說完,萬曆帝便打斷他道,

“還是沽名賣直的多,若不重處,不肯休歇,前有旨各衙門戒諭司屬,通不遵依,也問他。”

申時行一聽萬曆帝此言,便知此事業已成定居,於是諾諾以應。

就在這時,但聽立在自己身後的王錫爵忽然開口道,

“皇上,臣以為顧憲成、王德新二人雖同為司屬官,二人皆是越位上疏,但詞旨各異。”

“王德新所謂‘事非宸斷’,純屬私自揣摩,而顧憲成雖逞浮詞,意思尚屬和緩,皇上此番降旨處分,似乎應當有所區別。”

萬曆帝瞥了王錫爵一眼,淡淡道,

“朕知王卿與顧憲成素有交誼,只是臺諫條陳皆套子,王卿切莫盡入言官彀中而不自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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