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釗咋舌嘆道,

“了不得,我瞧這府中諸樓皆用琉璃瓦砌頂,真真堪稱,‘孤城西北起高樓,碧瓦朱甍照城郭’。”

“此等規模,怕是奢比皇宮,秦王爺難道就不怕有心人參他僭越逾制嗎?”

薛為忠笑道,

“這倒不然,這藩府格局,皆是太祖爺當年親自定下的祖制。”

“本朝固有之制,親王下天子一等,藩府低於南北二京之皇宮,《周禮》中雲,‘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南北二京之皇宮設大明門、承天門、端門、午門、奉天門五門,而親王府邸只設欞星門、端禮門、承運門三門。”

“天子皇宮之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面闊分別為九間、五間、九間,用黃色琉璃瓦、金龍藻井;而親王府邸之承運殿、存心殿各為七間,只能用青色琉璃瓦、窠拱攢頂藻井,一如東宮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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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府邸唯正殿得飾硃紅、大青綠,餘居室止飾丹碧,正門、前後殿、四門、城樓飾以青綠點金,廊房飾以青黑,四門、正門以紅漆金塗銅釘。”

“宮殿中畫蟠螭,飾以金邊畫八吉祥花,前後殿座用紅漆金蟠螭,帳用紅銷金蟠螭,座後壁則畫蟠螭彩雲。”

“這些都是兩百年前就定好的祖制,咱們瞧著這些覺得逾矩,但皇帝卻不能拂了當年太祖爺心疼兒子們的一片慈心善意。”

佟正釗嘆道,

“旁的我卻不知,只是這‘欞星門’實在高貴,曲阜孔廟的第一道大門就是‘欞星門’,象徵‘祭孔如同尊天’。”

“太祖爺把‘欞星門’定為藩府之制,並寫入祖訓,可謂用心良苦。”

三人走過廊橋,又穿過一道“西過門”,終於在一道“遵義門”前停了下來。

門前守衛又查勘了一遍薛為忠的王府文憑,校驗無誤之後,才對薛為忠笑道,

“薛承奉,王爺半個時辰前就傳話出來,說就在西園聽戲呢。”

薛為忠淡笑著點了點頭,向那守衛道過一聲謝後,才轉頭對佟正釗和薛文質道,

“這卻巧得很,西園離遵義門不遠,倘或王爺在後花園或是東部書堂,那從這兒繞過去可就要走上好一段路了。”

佟正釗應了一聲,待走出好一段路後,才又開口問道,

“這親王府裡竟還能建園子嗎?”

薛為忠笑道,

“太祖爺在洪武初年便下旨禁止親王在封國所在之地另外興建離宮園林,王城外頭建不了,自然只能在王宮裡頭享受了。”

“秦王府宮室八百間,殿高九丈九尺,周長四十里,難道還容不下一個秦王喜歡的園子嗎?”

薛文質饒有興致道,

“可惜現在還未開春,據說秦王府的西園中滿是名貴花卉,都是一般人聽都未聽過的珍奇品種呢。”

薛為忠笑道,

“這話卻是誇張了些,說是珍奇,其實不過是在北方少見的南方品種,你應該都是見過的。”

“依我說,西園還屬那些石林最別緻,聽說累疊假山的石頭皆採自泰山、華山,可謂是不惜物力,另有那千竿翠竹是移自渭川,至於花卉——還屬秦王養的那幾朵牡丹花最稀奇。”

佟正釗介面道,

“古人云,‘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若論養牡丹,天下水土皆不及河南。”

“這牡丹移到了陝西,秦王要如何細細培養,才能稱得上‘稀奇’二字呢?”

薛為忠笑著解釋道,

“這秦王府中的牡丹卻有一樁奇處,旁人如何栽種都只能開出白色花朵,而唯有秦王親自養殖,才能開出‘姚黃豔卉’。”

佟正釗想了一想,若有所思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