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年

坐著牛車往回走，楊清清是悲催，是無奈的。這時候的路上到處坑坑窪窪，牛車又不防震，就算板車上鋪了褥子，一路上下了照樣咯噔的她屁股生疼。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她說什麼也不坐了，再坐骨頭要被顛散架了！到家之後躺在床上就不想再動。

東西買齊全後，二十八這天蒸了幾大籠包子，有白菜豆腐粉條豬肉菜餡的，有紅薯豆沙餡的，芝麻餡的……還炸了些麵食，又做了些肉渣，丸子之類的。

年三十上午，張氏在廚房忙著剁餃子餡，楊大妞給她幫忙。楊清清跟二妞跟著爹爹忙別的，楊富貴先是去煮了一鍋濃稠的漿糊，不等涼，端起去放好，又搬了桌子板凳，楊清清跟二妞兩個拿著那些對聯跟著他，開始貼對聯。最先貼兩個屋門上的門神，楊富貴塗好漿糊貼上兩張，有點趙雲跟馬超兩位大神的感覺，二妞扶著凳子楊清清遞對聯。很快兩個屋門口的對聯就貼好了！

然後是大門，大門的門神類似秦瓊跟尉遲恭。大門外橫批位置比較高，楊富貴上到桌子上，二妞穩著桌子，楊富貴開始貼對聯。

最後的楊清清覺得還蠻有趣的，因為糧倉上跟豬圈雞圈也都貼了。甚至水缸上也有！她跟著楊富貴，貼一張她看一張，仔細看著，只見糧倉上對聯上也都是繁體字，勉強能看出來是“五穀豐登”，豬圈雞圈的“六畜興旺”。

然後水缸上的“川流不息”。連廚房的灶臺那還有一副“老灶爺”最後又是臥室外的牆中間窗戶那裡的“老天爺”

往年的對聯都是堂兄們自己寫的，都不齊全，再加上那時候她還小，幫不上忙也沒在意過這些。如今她才看到這個，實在是忍不住捧腹大笑。笑的眾人莫名其妙之餘又覺得喜慶，過年嘛，就要高高興興的才是。

對聯貼好了又掛了一對紅紙燈籠，裡面各有一支紅蠟燭，之後就是放鞭炮，楊富貴用香頭點火，楊清清幾個忙跑遠捂著耳朵。院裡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就這一陣兒附近的幾家也都開始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大妞跟二妞很是興奮，等鞭炮聲響完，一起去撿外面沒有響的鞭頭，楊清清當然也跟著，心裡暖暖的。還是這時代的過年才有意思，人多熱鬧，年味也重！

廚房裡，張氏準備了三種餃子餡。豬肉大蔥的，豬肉白蘿蔔胡蘿蔔的，還有一個韭菜雞蛋的。餡都和好了，又去揉麵，擀餃子皮。

楊富貴放完鞭炮還有不少事，殺雞，殺魚，煮豬頭肉。煮豬頭肉比較費時間，要用中小火煮到晚上守完歲。還要凍豬頭膏……從吃了中午飯一直忙忙碌碌到半下午。

張氏也一直沒能歇著，一直在包餃子，包了兩百來個，一直到沒地方裝了才停下。三姐妹在這小打小鬧的包著都累了，更何況她。

張氏起身伸了伸胳膊，扭動著痠痛的腰肢跟姐妹三個道“去喊你爹過來煮餃子，煮了上香，咱們早點去你奶家。”

楊清清也停下，緩了緩僵硬的肩膀跟脖子。沒一會楊富貴就到廚房了，大妞跟著他進來後拐去灶臺前開始燒火。張氏清洗乾淨一邊的大鍋，然後添上水準備煮餃子！

燒火自然快，等水開了，開始下餃子。一次煮進去了快一半兒，楊富貴趁著空又準備辣椒水，小蔥芫荽，蒜水，醬油，醋，鹽……調製了一小碗。

餃子好了之後撈出來，分了四個大斗碗裝著去供香。供香就是拜老天爺跟老灶爺，還有楊富貴的爺爺奶奶。張氏是外姓不能靠近，孩子們要跟著楊富貴去磕頭。她便把餃子收好，在廚房做簡單的收拾。

供香完了之後又要放一次鞭炮。

一家人把餃子分著吃了之後，端著一半生餃子，又拿了些別的弄好的肉食，由楊富貴帶頭提著個兩隻老母雞，一行人喜氣洋洋的去了老宅。到了之後老宅更熱鬧，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說話聲，時不時的還有個炮頭，砰砰不停的響！也是，就小孩子都有十來個。不熱鬧才怪！

說來也奇怪，除了老三家的，其餘幾家的孩子都是小子。一家有幾個，書本費都快要付不起了。不過越是這樣，反而越顯得楊清清姐妹三個稀奇了，堂兄弟們平時在外也都還挺護著她們的。

要不是楊家男子眾多，給她們撐腰，楊清清幾個擺攤是根本不行的。看到楊富貴他們進來，他們一個個的喊著三伯三叔，三伯母三嬸之類的，兩口子忙不迭的點頭，應都應不過來。

大妞二妞也放下手裡的餃子，從兜裡掏出之前撿的炮頭，掏出來不少。男孩子多，一人幾個就拿完了。

一大群孩子風風火火的就往外跑，由眾多男孩護著，楊清清邊跑邊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

尖叫笑鬧聲兒，心裡頭很是暢快。

吃團年飯更熱鬧，男人們去祭了祖之後，大人孩子男人女人們分開坐，在院子裡坐了滿滿當當的三大桌。女人們隔開在一張小點的桌子上，菜是同樣的菜，只是裝的要少許多。餃子倒是不少，大家也都很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樣沒有問題，楊清清撇撇嘴也沒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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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眾人說著吃著，吃著笑著。一會這個哎呦一會那個哎呀，這是吃飯銅錢了。

楊清清也吃到一個銅錢，差點胳到牙。呲牙咧嘴的拿出來後繼續吃別的！沒吃到的繼續努力吃著，並羨慕吃到的人，畢竟吃到銅錢意味著來年的運氣呢！熱熱鬧鬧吃了大半個時辰。最後洗洗刷刷的天都黑透了！

楊清清一家提了油燈回去，楊富貴今天喝了點小酒有點上頭，到家後勉強守歲守到子時。

張氏一直守著火，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喊他，楊富貴醒了醒神，晃著腦袋去點香。聽到外面有響動了趕快點著鞭頭，放完了今年就過了。緊著又放第二卦，代表新的一年。

兩卦鞭放完楊清清三個都沒醒，看來是困極了。楊富貴把孩子們都抱上床，張氏給她們脫了外衣，這才覺得累的不行，兩人也不敢多話，趕緊睡了。大初一可不興睡懶覺呢！

又是新的一年，楊清清一大早在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中醒來，姐姐們都早早起來了，興奮的穿著新衣。

楊清清也從櫃子裡拿出自己的新衣穿上，三人均是穿著一身紅通通繡著花紋的外衣，很是喜慶。

早上煮了十來個荷包蛋，還有昨天煮的現成的豬頭肉，一人拿了塊帶骨頭的肉啃著，又吃了兩個荷包蛋，吃的又飽又暖。沒一會大門就被拍的乓乓響，這是拜年的人來了。

楊富貴跟張氏一起去開啟大門，烏啦啦湧進來一大群人，把大門都堵上了。他們進來後紛紛作揖賀新年，楊清清隱約聽到幾句什麼“幸福吉祥，身體健康。幸福無憂，青春永駐！人壽年豐，康樂宜年……”然後是齊聲的“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張氏兩口子笑的合不攏嘴，紛紛發散著手裡準備的紅包，每個都是四個銅板，寓意四季平安，也算是比較多的了。眾人拿了紅包，又裝了些炒的花生跟糖果，拐帶了楊清清三個，一大群孩子一會兒就跑的沒影了。

楊富貴跟張氏相視一笑，鎖了大門攜手去了麥場，那裡有個大舞臺子，每年都有舞獅子，踩高蹺，敲鑼鼓一類的雜耍。

這熱鬧一直持續到大年初五，初五也叫破五，早上放完最後一卦鞭，年就算是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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