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秋末冬初,長沙。

1933年是十分熱鬧的一年,從糟心的先剿匪再抗日到更糟心的塘沽協定,從□□的停戰抗日到最後因為國民黨的不配合演變成的反蔣抗日。國內時局動蕩,國外經濟危機,長沙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具體表現就是,張日山覺得他從廣州回長沙後的這一年過的很累。

張啟山說起來是長沙城的佈防官,聽起來是長沙軍事總指揮,但是實際上長沙政權不穩,作為軍事總指揮,政治方面的事也有些脫不開身。這就苦了張副官,不僅統管副官處,所有需要佛爺過目的檔案都得經他親自篩選,不重要的還得自行批示。而且順帶作為中央軍政學院的優秀畢業生,還擔任了長沙駐軍的副長官。不帶這麼玩的…

張日山在張府有自己的辦公室,不過佛爺認為在同一間辦公室辦公才能讓他更完美的履行副官的職責。為了達到佛爺的要求,他一直在佛爺的辦公室辦公。唯一不方便的是每天晚上佛爺休息的時候也會制止他繼續辦公。如果當天落下的工作多的話他還得淩晨起床去處理。

這一天就是如此。

大約是淩晨四點的時候,張日山穿著白色的裡衣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批改著昨天剩下的檔案。暖色的燈光落在他的臉側,白天那種彷彿永遠置身事外的冷靜漠然蕩然無存。

張府在這個時間還是很安靜的。傭人們還未開始一天的工作,睡得正好,而擔任警衛工作的親兵向來行動悄無聲息。張日山很快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叮鈴鈴~”

桌上軍部的專線座機突兀的響了起來。在這種環境下聲音大的刺耳,嚇得專心致志批改檔案的張副長官差點沒把手裡的筆給飛出去。

“佛爺!”張日山剛拿起聽筒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你好,這裡是張公館,我是張啟辰。”

這種特有的清越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叫錯了人。

“啊,張副官?”對方的聲音可疑的雀躍了一下“臥槽張副官啊,可嚇死我了,你趕緊幫忙請示一下佛爺吧!”

張日山看了一眼牆角的座鐘,皺了皺眉。離佛爺起床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現在並不屬於工作時間。想起佛爺的性子,他只能回道,“李團長,現在並非辦公時間,若無要緊,你可以兩個小時後再來電話。”

對面的人一聽又有些急了,“是張旅長讓我現在報告給佛爺的。”

“今天淩晨火車站來了輛日本軍列,整個都焊死了,開車的是一具屍體,十分詭異,據說…說是鬼車。旅長已經封鎖了車站,讓我直接報告給佛爺,這種沒頭沒腦的東西,我可怎麼跟佛爺說明白。”

“……”張日山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佛爺是出了名的不信怪力亂神,這又是屍體又是鬼車的,還真是不好說。不過既然是“日本軍列”,怕是免不了跑這趟了。

“稍等,我去請示佛爺。”張日山喀的一聲把聽筒放在了桌子上。

“行,我等著。”

張啟山晚上睡得晚,平時勒令副官回去睡覺後他大多是會在書房再工作一會的。習慣了早上六點起床,此時在床上睡得正香。

“佛爺…佛爺…”

隱隱約約聽到張日山在叫自己,他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正好看到副官一張正在放大的俊臉。張啟山覺得自己在做夢,啟辰這是要吻他?既然是夢裡,他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一下吧,反正也沒人知道。

張日山聲音不大,俯下身輕輕搖了搖明顯沒醒過來的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