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慶喜見狀,眼珠子轉了轉,心裡一喜。她要是拿到高鐵柱夫婦借的兩千兩銀子,高金寶願意留在京城她也不管了,反正銀子拿了,兒子還是她的。

在場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座的高老太聽到兩千兩也挺心動,反正他他和老三沒有分家,有了兩千兩銀子那也得交給她保管,一時想出聲贊同,又怕身旁的老頭子發為,便忍著沒說話。高老爹確實生氣了,他瞪了老三和老三媳婦一眼,說道:“不行,你們就是稀罕銀子也不是這麼個稀罕法!老大,你聽我說,這銀子不能借。至於金寶,就讓他留在京城讀書。這事我決定了!”

胡慶喜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她一把拉起地上的兒子,哭訴道:“那可不成!爹,你也得為我和老三著想啊!老三又沒手藝,就是在城裡做些零工,這一輩子都沒什麼出息!我可不能讓金寶也和他一樣。金寶是我兒子,我要他娶王財主家的姑娘那就得娶!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然是我們做主了!”她可不能讓到手的兩千兩銀子飛了!

高老爹沒想到來了京城,這個老三媳婦竟然都不聽他的話了,一時氣得咳嗽了起來。一旁的高老太趕緊起身幫他捶背。一邊低聲勸道:“老頭子,要我看吶,不如就應了老三媳婦,反正娶誰不是娶呀。”

“你給我閉嘴!”高老爹咳嗽地說道。他知道她素來不靠譜,怕她說出更荒唐的話來,立即出聲阻止道。

高老太雖然不甘,還是訕訕地閉了嘴。

吳世香看了看一旁低著頭抹淚的高金寶,與女兒高秀對視了一眼,見她回了個笑容,便明白她的意思,這才開口道:“金寶,大伯和大娘借銀子你。”

“真的嗎?”高金寶一臉驚喜地抬頭看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趕緊接著說道:“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讀書,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把銀子還給你們的!”他已經決定了,就算以後當不了官,他就做個商人好了,反正要賺銀子還給大伯家。

胡慶喜聽了吳世香的話,立即露出了笑容。倒是一旁的高老爹要出聲阻止,卻聽吳世香接著說道:“爹,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鐵柱總歸是高家的人,我也不願意見到金寶這孩子這輩子毀了。這個銀子我們出得起,不過,老三夫妻倆拿了銀子得離開京城,回高山村買地當地主也好,在泉山縣置鋪子做生意也好,總之不能出現在金寶面前。”她也不想老三兩口子拿了銀子賴在京城,讓她們以後沒個安生日子。她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幾個孩子著想。

胡慶聽她這話不她幾句,可又怕她反悔不給銀子了,便忍了。

老高爹聽了她的話,又抽了口旱煙,低著頭想了會兒才道:“行,那我們明天就回去,金寶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

“什麼?我們也要走?老頭子,鐵柱也是咱們的兒子,他合該給咱倆養老送終,如今咱們一把年紀了,他給我們養老也不為過吧?”高老太別的能忍,讓她馬上回高山村她可不能忍。再說了,來了京城看到老大家的宅子,就這麼讓她們灰溜溜地回去,那村裡人還不笑死他們。

高老爹見她又要生事,正準備吼他,便被高秀打斷了:“祖父,祖母說得對,以前咱們雖然說不來往了,可你們畢竟是我爹的爹孃,眼下你們年邁,給你們養老是應該的。要我說,三叔三嬸回高家村,你們二老就住在京城了,若是過段時間還不習慣,咱們再送你們回去,你看成不?”

高秀承認,她是心軟了。看到兩位老人這般蒼老的模樣,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雖然不喜歡高老太,可是她們不是以前的她們了,怎麼也欺負不到她們頭上。

高秀的話讓高鐵柱感動不已,他隨即點了點頭,附和道:“阿秀說得有道理,爹,娘,你們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吧。”

高老爹還有些猶豫,高老太卻是一臉喜意。她活一大半輩子還沒住過這麼好的宅子,也沒下人伺候過她。看這屋子裡起碼有三個下人,想著以後的日子就美。

“行吧,我和你娘就住一段時間,等地裡糧食要收成了,我們再回去。”高老爹放下煙杆說道。反正離秋收就半年時間,最遲半年就回去。

高老太可不這麼想,大兒子有出息了,她可不願意再回高山村那個窮地方去種莊稼。不過,半年後的事情半年後再說,眼下提了又少不得被老頭子訓。

吳慶喜雖然對這個安排不滿意,但是能拿到兩千兩銀子對她來說已經不容易了,因此也沒再反對。是以,事情決定好了,吳世香去屋裡拿了銀票給胡慶喜。得了銀票的胡慶喜別提多高興了,拿在手裡小心翼翼地看了好一會兒。高老太輕咳了一聲,說道:“老三媳婦,咱們還沒分家呢,你這銀票是不是得往我老太婆這裡收著?”

聞言,胡慶喜將銀票放進自己的懷裡,笑道:“娘,你看你說的,你反正是要跟著大哥大嫂在京城享福了,這點兒銀子對你來說算什麼。喔,對了,既然以後要跟著老大一家了,我覺得咱們還是把家分一分得好。”她早就知道這個老太婆覬覦她的兩千兩,早就想好了,拿了銀子就分家。以前不敢分家是怕高鐵牛養不活一家人,如今有了銀子,再不分家她就是傻了。

“你——”高老太一噎,沒想到她竟拿了銀子就要分家,一時怒火攻心,蒼老的臉瞬間漲紅了。

高鐵牛怕自己媳婦把娘氣出個好歹,趕緊上前順氣,待高老太好了些,才扭頭看向胡慶喜道:“既然要分家,那就把這兩千兩銀子也分了,爹孃和我們各拿一千兩。”對他來說,一千兩銀子就是一筆鉅款了。

胡慶喜知道他沒用,怎麼會把他的話當回事兒。

沒想到好不容易解決了金寶的事情,又要為兩千兩銀子爭吵。高老爹也不想在老大一家面前太難看,拍桌道:“好了,既然你們要分家,那就分,這兩千兩銀子我也你娘也不要了,你們倆明天一早就回高山村,以後都不許來這裡!”兩千兩銀算是賣兒子的錢,胡慶喜就是願意分他們,他也沒臉要。

“行,我們明天就走。對了,等會兒我去高翠那裡看看,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挺捨不得她的。”胡慶喜想起女兒身上穿戴的首飾,暗想著應該也能換些銀子。不是她惦記著她的首飾,而是這個女兒也很沒用,說是進了錢府這個金窟窿,全身上下卻沒有幾百兩銀子,只有那些首飾。

不管胡慶喜什麼心思,都沒人去管她了。她要走的時候,高金寶跟著抹了好幾次眼淚,有不捨,當然更多的是失望。

至於高家二老,高秀讓楊嬸子去集市上買了一個身強力壯的老婆子回來伺候她。也當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了,這個家是她爹孃當家,二老只是來養老的,不能插手家裡的事情,當然更不能生事,若是惹得家裡不和睦,那就只能送他們回高山村了。

她的話說得挺直白,大家都心知肚明指的是高老太。高老太前面見有人伺候自己,後面一聽句句話都是埋汰她,有些火,不過為了呆在京城裡也忍了。

晚上胡慶喜回來的時候晚色不太好,不過懷裡鼓囊著,想必是去高翠那兒順了不少東西回來。她遮遮掩掩地進了屋,轉身將門關上,才將懷裡的首飾掏了出來,有幾個玉鐲子,還有好幾支珠釵,還有一個黃金的項圈。她一邊試戴,一邊在高鐵牛面前嘀咕:“我跟你說,咱們這個女兒夠狠心的,這些東西還是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要來的。其實她要是給我向千兒八百的銀票,我至於要她身上帶的首飾嗎?還非說什麼沒銀子。算了,反正短期內是不會再進京了。”想到女兒開始的抗拒,後來一臉失望地望著她,說要跟她斷絕母女關系,她的心裡也堵得慌。

高鐵牛知道媳婦做事不靠譜,可是像她的,他確實不會掙錢,再加上性子懦弱,雖然不是很高興,也到底沒說什麼。

第二日高鐵牛夫婦便離開了京城。

高秀花了些銀子將高金寶弄到了高武的學堂去讀書。至於高家二老,高老爹有時候會出去走走,老高太則學了有錢人家的作派,整日指揮新買的陳婆子伺候她。家裡也算平靜了下來,這日何靖給她帶了信,說是明日有空,正好高武也有假,帶他們去狩獵。

高秀想了想,應了。她已經有好些天沒見到他了,說是在忙那個北涼公主的事情。沒想到明天有空。待高武回來了,便將狩獵一事說了。高武聽了興奮不已,還說要帶楊星星和高金寶一起去。

“既然三個孩子都要去,阿秀,你跟小石頭說說,得選個安全的地方。”吳世香趕緊說道。

在座的高老太聽了,皺了皺幹癟的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淩程程,說道:“怎麼不帶程程去?怎麼說程程也是鐵柱名義上的爹,阿秀啊,你可不能故意遠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