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香拿著書信哭夠了,突然抬著頭,看著幾個孩子哽咽道:“不行,我得去一趟北涼,我要去看看你爹!”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他,她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她現在就要去北涼!

“娘,你先別急,就算要去北涼,咱們也要先準備一下不是?”高秀勸道。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既然她娘決意要去,她只能隨她了。所幸前些日子西大營大捷,一舉打敗了北涼,此去北涼倒是安全得很。

高秀與她娘商量了一下,此去北涼路途遙遠,不能帶著妹妹弟弟一起去,讓她隨著去好了,再請馮大叔幫忙照顧一下妹妹弟弟。吳世香看著年幼的兒子,贊同地點了點頭。

“馮大叔,真是麻煩你了。”高秀感激道。這些年馮來財父子當真是幫了她們不少忙。

馮來財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說這些就太客氣了!你們放心去吧!我們在家裡等著你們把鐵柱帶回來!”

“對啊,娘,大姐,你們就別管我們了!”高春說道。若不是想著留下來照顧三妹和弟弟,她也想去北涼呢。

吳世香抹了抹淚,對馮來財說道:“老是麻煩你,我也不說別的話了,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她是個老實人,前些日子馮家來提親的事兒,她雖往後延了日子,可也算是應下來了。自然也沒把馮家父子當外人。

馮來財聽了她的話很高興,為他的傻兒子高興,想著兒子與高春的事情算是定下來了。隨即他又提意讓平安隨她們倆去北涼,路上幫忙趕馬車。不過被吳世香拒絕了,這次出來帶了小壇,讓小壇趕馬車就行了。

吳世香心心念念著高鐵柱的事情,也沒心情說什麼客套話,拉下車簾便讓小壇趕車。高秀和她都是女子,帶著腿腳不方便的小壇趕馬車最合適不過了。

“吳世香,你給下來!”

馬車才剛剛走動,便聽到一陣尖銳的聲音喊道。這聲音還真是耳熟,可不就是老高家的高老太太的尖叫聲嘛。高秀想著好幾年沒聽到了,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又聽到了。

只見胡慶喜扶著高老太太匆忙走來,因為高老太裹著小腳,走快了差點摔倒,她啐了一旁的胡慶喜一口,罵道:“天殺的,想摔死我吶!又不是趕著去頭胎,急什麼急!”話雖是這樣說,可腳下的步子卻沒有慢下來。

高老太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像褶子似的,背也彎了些,可唯一不變的就是她的尖銳聲。她走近了,說道:“吳世香,你怎麼回事兒?我聽說鐵柱還活著?我兒子還活著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

“對啊,大嫂,大哥畢竟是老高家的老大,爹孃還健在,兒子還活著這種事情怎麼也該告訴他們二老吧?”胡慶喜附和道。高鐵柱還活著,對她來說真是個天大的好訊息!高鐵柱這人重情義,若是知道他們與老高家分出來了,還對二老不管不顧,肯定是不同意的。再說了,吳世香她們現在經營著好幾個餅鋪,那肯定也賺了不少銀子,可每年還是按照原來簽訂的契約付一兩銀子給二老,肯定是不夠的。若是大哥回來,帶著吳世香回到老高家,那她們的幾家餅鋪不就成了公共財産嗎?那她胡慶喜何愁沒有銀子花?

吳世香不明白她們倆的算計,高秀卻是看出來了,反正她三嬸這人是無利不起早。她扶著她娘下了馬車,一邊說道:“三嬸這話真奇怪,咱們祖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看祖母的訊息靈通著呢,哪裡需要我娘去通知。”

胡慶喜知道高秀靈伶牙利齒,自知說不過她,便對高老太說道:“娘,等大哥回來了,你可得好好地說說他。”

“行了,咱們先回去,反正鐵柱一下子也回不來,就算他回來了,那也是我王麗珠生出來的!”高老太念念叨叨道。她瞅著吳世香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等鐵柱回來了,你讓他先回老高家!”

“祖母,既然你這麼想爹,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接爹好了。畢竟這北涼戰亂才剛剛結束,我和我娘膽子小,還真是有點怕呢。”高秀語氣誇張地說道。

高老太聽了,連連擺手,一邊說道:“你這個死丫頭,不知道你祖母身體不好啊!你說這個北涼那麼遠,我一個老太婆怎麼受得了顛簸?”

“娘說得對,你們就在家等著吧,我一定會把鐵柱接回來的。”說話的是吳世香,想到高鐵柱還活著,她心裡樂開了花,就連平日裡一向不喜的高老太,她都覺得沒那麼討厭了。

高老太聽了她的話,總算順了心意:“老三媳婦,那咱們就回去吧。”

胡慶喜見吳世香這般好說話,一時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馬車再次出發了,高秀與她娘拉了幾句家常,不過她娘念著她爹的事情,一直走神。最後高秀倚靠在馬車裡上閉起了眼睛。

而北涼這邊,高鐵柱還是同往常一樣擺了個烙餅攤。何靖穿著一身灰色的常服來找自己時,他有點緊張。因為整個北涼裡,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和遠在大慶高家村的妻兒的情況。他將自己的來歷情況悉數告訴了十三歲的女兒淩程程。程程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她能夠理解自己,也勸他回大慶。不過他左思右想拒絕了,既然與西大營的將軍熟識,想來她們娘兒幾個過得不差,那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就讓他安靜地呆在北涼吧。

“你若是真關心她們,為何不回去,反而給信她們?”何靖沉聲問道。

高鐵柱一怔,信?他何時給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