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何靖的建議,容旭贊同地道了聲:“好!”他平生最喜歡的就是有勇有謀之人。

雖然此戰大捷,可還有許多事情尚未處理。眼下容旭便要寫奏摺與皇帝,為何靖和猴子請功。

待兩人出營帳時,猴子看著手裡拿著棉服的何靖,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你能跟我說說這件棉服有什麼特別的嗎?嘿,我就特別納悶,你啥時候畏寒了?”想當初兩人在北涼城裡,什麼苦沒吃過,大冬日裡光著上身練武都沒問題,怎麼這會兒就抱著個棉服不肯鬆手?

兩人一起並肩攜手四年,早已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當然,是猴子對何靖無話不談,至於何靖,他平日裡話特別少。

“這些糧草是一個故人送來的。”何靖開口道。他沒有說應該,也沒有說或許,而是肯定就是高秀所為。

猴子一聽,樂了,笑道:“你竟然還有這麼有錢的故人?不過要我說,此人心地倒是挺善良的,不說別的,這些糧草可是咱們此戰的一個關鍵啊。”

何靖並不願意多說。眼下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楚。他扭頭問道:“對了,還記得上次我們遇到的那對父女嗎?我想去確定一下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當日在北涼,他們倆作為線人,不方便去查。

“行,那咱們一起去。”猴子應道。

北涼雖然敗了,可城裡的百姓並沒有受什麼大影響。城裡街道雖然蕭條了些,可依舊與平日樣開門做生意。街角有一對父女在賣烙餅,那中年男子一身衣服破了幾處,可是幹幹淨淨。一旁幫忙的姑娘穿得很樸素,模樣也一般,面板略黑。一旁做生意的婦人喊道:“程程啊,你娘死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啊?”

雖是關心的話,可語氣裡竟然充滿的好奇和笑意。他們街上的人都知道,這對父女並不是真正的父女。那中年男子與程程的母親是成婚時,程程已經四歲了。如今母親已死,而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未必願意照顧她吧。

淩程程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回頭對中年男子說道:“爹,要不我們去大慶國吧?”她聽他提過,他是大慶人。如今大慶大敗北涼,大家都在傳大慶如何如何繁華,京城裡的首飾有多漂亮,那裡的衣服有多好看。她真是想去啊!

那中年男子一怔,烙餅的手一頓,燙紅了竟然也沒有知覺。半響回過神才道:“爹答應過你娘要照顧你,所以,不管我們在哪裡生活,我都會照顧你。”

淩程程癟了癟嘴,說道:“可是,爹,這裡的人只會笑話咱們,咱們不如去大慶好了。”

那中年男子卻沒有再說話。

猴子隨著何靖站在街角看了半天,一頭霧水道:“我說何靖,你到底看誰呢?不會是那邊那位露出牙門的大嬸吧?再不就是前面賣餅那小姑娘?”

“走,咱們去看看。”何靖沒有回他,而是往那邊走去。

淩程程好奇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他們看起來好結實,一看就是平日裡吃得很飽,不像她爹,風餐露宿的,餓得柴瘦如骨。

“兩位要吃餅嗎?”烙餅的中年男子問道。

何靖掏出銅錢買了兩個,一邊問道:“你是大慶人嗎?”

那中年男子剛想否決,便聽他繼續問道:“可知道高家村這個地方?”他剛準備遞過去的餅竟然就這樣掉在了地上!他吃驚地看著何靖,聲音略顯激動道:“你、你認識我?”

聞言,何靖這才可以確實下來。他雖然從未見過面前這個人,可是他與小高武的五官實在太像。

何靖看著他回道:“本來不認識,不過,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叫高鐵柱,而且我認識你的家人,何大叔,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告訴她們?”他記得高秀的爹是在她六歲的時候去的邊關,九歲的時候便沒回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在了戰場上。卻不曾想今日在此處看到安然無恙的高鐵柱。

高鐵柱聞言,激動地問道:“她們、她們還好嗎?”九年了!自他踏上邊關到現在,已經九年了。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年,以為能回家與家人團聚,哪知道在那場突發的戰火中受了重傷。被一位涼兵救了回去,而他也躺了整整半年。那些日子裡,都是那個涼兵的寡婦女兒照料他。涼兵去世前非要將女兒託付於他,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當他準備狠心地偷跑回大慶時,涼兵的女兒趕了過來,哭著不讓他走……他想或許這就是命吧,他半年未回家,家裡人肯定以為他死在了戰場上。而眼前這個女人,日日夜夜不停地照顧了他半年,他實在沒法推開她。

高鐵柱拋去腦中的回憶,對一旁的淩程程說:“程程,爹有話和這兩個哥哥說,你先去幫我買一壺酒。”

淩程程知道他爹定然是有事情瞞著她,不過見他態度堅決,便點了點頭。待走了段路程,又回過頭看了何靖和猴子一眼,心想著,這兩人的模樣實在不像北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