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中洲府漢中堂的二少爺錢淮。他眼力極好,此刻高秀臉上還抹了一層麵粉,卻仍被他認了出來。剛剛這場戲他也看了,雖然戲臺和道具粗糙的很,可是表達的這個故事倒挺有趣的。他揮了揮手中的扇子,對身後的隨從說道:“你們給我盯緊她。”

而此刻戲臺上的幾人又將這出《嫦娥奔月》再演了一次,臺下圍觀的人更多了。戲畢,山子匆匆跑到臺上對高秀說:“阿秀姑娘,剛剛醉香樓的管家來訂了三百個月餅,明天早上就要。還有,鋪子裡準備的月餅都快賣完了,咱們是不是得連夜做呀?”

高秀也曾想過餅鋪的生意會好,可沒想到才開張就這麼好。她點了點頭,讓山子趕緊去買麵粉等配料。一旁的小石頭得意道:“幸好我聰明,將你的圓形模具都帶來了!不過,我說啊,嬸子她不搬來城裡嗎?”

“等花會過了再說吧。”其實餅鋪的生意再好,也就這兩天中秋應景罷了。等過了花會,她就得準備做一些別的餅了。

小石頭抖了抖身上的戲服,一邊說:“我覺得這個戲演了兩次可以了,你不是還要做餅嗎?我們趕緊去鋪子裡幫忙吧。”說完,又看向成班主那邊,此刻他正被幾個人圍著,隱約還能聽見是邀請他的大旦班去唱堂戲。

餅鋪門口放了一籠子小白兔,不少小姑娘爭相詢價,都想買一隻“玉兔”回去養著。賣兔子的活兒是楊大貴幫忙幹,見著小石頭來了,將賣了的錢遞了過去,一邊說:“我看你這兔子今天肯定能賣完!”

小石頭咧嘴一笑,又看了高秀一眼,誇道:“沒想到你的腦袋瓜子挺好使的,現在不僅月餅賣出去了,連我的兔子也能賣出去。”

高秀著急換身上的戲服和卸妝,邊往屋裡走,邊回了句:“不用感激我。”

“嘁,我幹嘛感激你?再說這出戲沒有我能成嗎?”小石頭沖著她的背影說道。

楊大貴知道他倆關繫好,笑著沒當回事,與小石頭說起他開打鐵鋪的事情:“我肯定沒法將鋪子開在這麼熱鬧的地段,我想了想,還是在前面的巷子裡租個鋪面好了。”

小石頭覺得可行,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心裡卻開始操心他自己了,高秀比自己小兩歲如今已經在城裡開了鋪子,他怎麼也是個堂堂男子漢,總不能像以前一樣靠他爹孃過活吧?當然,光以狩獵為生也不行,倒不是怕危險,主要是他是個愛鬧的性子,一個人成天在大山裡有什麼意思?且還讓他爹孃時刻憂心著。看來,前兩天開玩笑說的擺烤肉攤的事情得當真了。這麼一想,他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小石頭啊,你想什麼吶,人家小姑娘要買兔子呢!”楊大貴喊道。

小石頭這才回神,一邊將籠子裡的兔子抱出來,一邊回他:“我決定了,我就在這門口擺個烤肉攤。”

花會要熱鬧到半晚上,可小高氏餅鋪的月餅已經供不應求了。高秀只好寫了“暫停營業”張貼在門口。小石頭的一籠兔子也賣完了,於是幹脆準備關門做月餅。哪知道突然有人喊道:“那個賣野豬的,你給我等等!”

正準備關門的高秀抬頭看去,竟是漢中堂的二少爺錢淮。雖然她賣給了他兩頭野豬,可也用不著以“那個賣野豬”的來稱呼她吧?

錢淮搖著扇子走上前,“嘖嘖”地嘆道:“你該不會不記得賣了本少爺兩頭野豬吧?可以啊,這才多久,竟然都能在泉山縣開個餅鋪了!”

錢淮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此刻正搖著一把紙摺扇,高秀不明白他的來意。不過想到日後與漢中堂打交道的日子還多著,便客氣地問道:“請問錢二少爺有何貴幹?”

錢淮一時詫異,他可沒跟她道明過自己的身份。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到一旁的小石頭戲虐道:“醜丫頭,你說那些什麼少爺公子的是不是都喜歡拿把摺扇當道具?”

“你——”錢淮拿著摺扇指著它,一邊又看了看摺扇,氣得一把扔給了身後的隨從,而後雙手放在背後說道:“賣兔子的,你還有多少兔子本少爺都買了!”

“可巧了,本大爺不賣了!”小石頭提起空籠子,讓高秀關門。高秀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眼,才看向錢淮說道:“錢二少爺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們關門了。”

錢淮白嫩的臉上一陣紅暈,給他們氣的,他粗聲粗氣地說道:“當然有事!賣豬的,你不是說你家在山裡,而且平日淨是小動物嗎?本少爺決定了,去你們那淨是動物的山裡瞅瞅,若是能獵到幾只稀罕玩意兒,本少爺絕對虧待不了你!”

“就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是算了吧。”小石頭說完見高秀沖自己眨眼睛,“哼”了一聲便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