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這兩個丫頭——”胡慶喜趕緊看向高老太,指望她幫自己出頭。哪知高老太早就被“高老爹”三字鎮住了,看著她罵道:“就怎麼想去巴結吳世香?要不要我也把你分出去得了!”

“娘,你說什麼吶,我和鐵牛還得伺候你呢……”

高秀和高春拉著高鐵梅出了院子,沒理會身後兩人的對話。

離了老高家一段距離,高春才說道:“大姐,下次我可不要來了。”

高秀笑著看了她一眼,對著一旁沉默的高鐵梅說道:“四姑,我娘知道你來了,可高興了!一大早就把我們都叫起來了!”

高鐵梅紅著眼睛笑了起來,問道:“家裡還好嗎?你爹他、他真的……”在她的記憶裡,她大哥是個特別好的人,吃苦耐勞,對她頗為照顧。沒想到,三年前去了戰場就沒回來了。

提起她爹高鐵柱,高秀的心情很複雜,她穿越到這個時代到現在,根本就沒有見過他,也談不上多深的感情。可從這些日子裡,從她孃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父親。

“四姑,等會兒到了家,你千萬別提我爹,一提我娘就抹眼淚。”高春拉著高鐵梅的手說道。

高鐵梅哪有不明白的,含著淚點了點頭。

三人到小草屋時,吳世香聽到動靜便迎了出來,見到消瘦的小姑子一身破衣,臉色蠟黃,她突然就心疼起來。趕緊上前拉著她進屋,一邊說道:“我剛剛蒸了你最愛吃的雞蛋羹,等會兒一點要多吃一點!”

說起雞蛋羹,原來在老高家時,高鐵梅見到她們幾人挨餓,她有時會偷偷藏一個雞蛋,然後打碎了攪拌,再加兩大碗水,蒸在大鍋雞蛋羹。說是雞蛋羹,其實就是比開水好點兒。

“大嫂別客氣,我隨便吃點就行了。”高鐵梅有些侷促,不知道說什麼好。

吳世香卻是親呢地說道:“那可不行,你不知道,從前你做雞蛋羹給這幾個孩子吃的時候,我就在想啊,等以後哪一天,一定要好好給你做一頓好吃的!來,快坐,早上煮了粥,早就熟了!”說著,讓高秀招待她,自己匆忙去廚房端菜。

早飯煮了一大鍋粥,蒸了雞蛋羹,包了一籠豬肉包子。高鐵梅見到桌上的早飯時,半響沒有下筷子,對吳世香說道:“大嫂,你咋整這麼多?”

“四姑,你就別客氣了,我們天天早飯都吃這個,喔,不對,還有羊奶呢!”高秀拿了個包子給高鐵梅,笑道。

吳世香趕緊說道:“對,羊奶早上阿梅擠好了,我去拿!”

高鐵梅身上的衣服應該穿了幾年了,兩個袖子都已經短了,端著碗吃飯的時候露出一大截手腕,上面一片青紫。似乎怕別人看見,她盡量放低碗,極力遮蓋著。坐她旁邊的高秀盡數看在眼裡。那些青紫絕不是摔的,如果她猜得沒錯,應該是陳大毛打的。早就聽說陳大毛和他堂姐高琴的丈夫趙海一個樣,愛打老婆。想起逃跑了至今不知所蹤的高琴,再看看低頭吃飯的高鐵梅,高秀覺得,她不能讓她四姑成為第二個高琴。

一頓飯吃完,高鐵梅非要搶著洗碗。吳世香哪裡肯,不過高秀卻勸道:“娘,你就讓四姑洗唄。正好,我和四姑一起洗,還能聊聊天。”

吳世香這才應了。

廚房裡就她們兩人,除了瓷碗碰觸的聲音,就是水漬聲。高鐵梅洗完一個遞給高秀,一邊說道:“阿秀,有什麼話就說吧,你都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了。”

高秀嘆了口氣,問道:“四姑,他是不是對你不好?你手上的傷是他打的嗎?”

高鐵梅沒想到她會問這個,趕緊放下碗,使勁拉了拉袖子。見侄女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她,她突然心一酸,別過頭沙啞地說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大人的事情。”

“我哪裡不懂了,我知道那個陳大毛對你不好,既然不好了就不要一起過啊!人生這麼短暫,為什麼不能換一種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