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快要絕望的時候,聽見對面傳來清脆的聲音:“這個怎麼賣?”

高秀盯著地上一堆大蒜,心裡有些激動,之前她在醉香樓的廚房便發現了,這個時代的佐料匱乏,除了五香便是辣椒,像大蒜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少年抿了抿幹涸的嘴唇,小聲說道:“十文錢都給你。”他實在太缺錢了,來這裡擺攤已經三天了,都沒怎麼吃東西,餓了就掰幾瓣大蒜墊墊肚子。如果再賣不出去,不僅賺不到給爺爺抓藥的錢,他自己都得餓死在這裡。

同行的馮大叔瞅了瞅這一堆一個個的圓坨坨,猶豫道:“這東西應該不能吃吧?原來就有一個老頭子來賣過,聽說十分難吃。”

少年一聽有些擔憂地看著高秀,囁嚅道:“那是我爺爺,這個東西雖然不太好吃,可是我爺爺說這個能治病!”他爺爺的祖上是一名大夫,留了一本藥理下來,說這是一種藥村。所以爺爺好不容易尋來種著,卻一顆都賣不出去。想到病重的爺爺,他不禁握了握拳。

“這些我都要了。”高秀指著地上的大蒜說道,然後抬頭看向少年,接著問:“你家裡還有嗎?我都要。”

少年驚愕地看著她,半響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還有還有!我爺爺在地裡種了一大塊,過些日子就全部能挖了!大概會有二三百來斤!”話一出口便不自覺地斂了激動,這麼多就算當飯吃也吃不了。

高秀聽了卻更高興了,她一邊從懷裡掏出錢袋,一邊說:“這樣吧,我給你四文錢一斤,這裡的是十文錢,再給你四十文定金,回頭你幫我送到泉山縣高家村西邊靠河的小草屋,我再把剩下的錢給你。你看成不?”說完將掏出的五十文錢遞了過去。

少年眼眶一眼,顫抖地接過錢,狠狠地點了點頭道:“泉山縣高家村西邊靠河的小草屋,我記著了!對了,我叫山子,到時候一定給你送過去!”

一旁的馮大叔似乎想阻止高秀,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高秀卻為買到一堆大蒜而高興不已。且不說別的,山子的爺爺沒說錯,大蒜本身就有消炎殺菌的作用,只是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罷了。再說,大蒜還能當調料。她回家可以試試作蒜蓉辣醬。還有,她家裡那一畝地也不用種什麼糧食了,直接拿來種大蒜,等賺了錢賣大米吃!

隨行的小石頭一直忍著沒說話,此刻見她一臉欣喜,終於忍不住問道:“醜丫頭,你要這一堆東西幹嘛?我剛剛償了一個,難吃死了!”說著還嫌棄地伸了伸舌頭。

“這可是個好東西,回頭我做成了吃的給你送一罐。”想到蒜蓉辣醬,高秀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她一直是個吃貨,更是無辣不歡,來到高家村這些日子,就差沒吃糠了。想到這裡,她決定買些糧食回去!

小石頭聽了她的話,懷疑地斜視著她,而後突然提醒道:“對了,你背簍裡裝的那個野草是幹嘛的?”

背簍裡的野草?高秀這才想起來,是隨何氏父子進山時挖的魚腥草。她四周掃了一眼,問馮大叔附近的藥鋪。

“藥鋪倒是挺多的,要說中洲府最大的藥鋪便是漢中堂,漢中堂當家是錢漢中,他祖上便是皇家禦醫,在整個中洲府都挺有名望的。”馮大叔對漢中堂的事情知道不少,一開口便說了一串。

高秀點點頭:“那就去漢中堂吧。”

聞言,馮大叔便帶路,隨行的楊大貴一直未說話,倒是小石頭簡直就是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吵著高秀問個不停,高秀煩了,懟道:“你說你一個男子漢咋比女孩子還羅嗦?”

“你——”小石頭臉一紅,半響才吐了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高秀聽了有些意外,整個高家村就沒幾個人識字,比如說她們老高家,全家就她三嬸胡慶喜會認幾個字,聽說剛嫁過來那會兒,成天以讀書人自稱。村裡唯一一個會識字寫文的,就是裡正大人了,也只上過幾年學堂,連秀才都未考中。究其原因,還是太窮了,飯都吃不飽,誰還有閑錢送孩子去上學堂。此刻聽小石頭的言語,忍不住問道:“你又沒上過學堂,誰教你的?”

“我娘呀!”小石頭本來覺得生氣,此時提起自己的母親,一臉與有榮焉。他揚著小腦袋,接著說道:“誰叫我有一個世上最漂亮最聰明的娘呢!我娘不僅會斷文識字,還會畫畫刺繡,會得可多呢!”不過說完便捂住了嘴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馮大叔和楊大貴,他小聲說道:“算了,你可別告訴別人,我娘說了做人得低調。”

高秀可不相信這個原因,她對小石頭的娘夏芸確實挺好奇的,像她那種從畫裡走出來似的貴家小姐,竟然會是一個山野獵戶的妻子?會畫畫刺繡,還會斷文識字,這明明是貴家小姐才應該學的嘛。難不成她與何獵戶是私 奔的?

見高秀抿著嘴唇在想事情,小石頭回頭喊道:“你想什麼呢?馮大叔和楊叔叔都走遠了!”

高秀這才提著步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