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玖爺的厚愛,我得以去他所在的學校學習,當了小他三個年級的小學妹。

那段時間,冷爺其實過得很不好。

因為他父親離世的事情,再加上他母親正飽受抑鬱症和厭食症的折磨。他幾乎每天都是繃著一張臉的,除了要在玖爺面前需要強顏歡笑以外。

那個時候啊,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倚著欄杆,眺望冷爺所在的方向。

他偶爾會從教室出來,和幾個朋友站在走廊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麼,心情似乎好了一點,臉色總算沒那麼難看了。

其實,我很喜歡看他笑的,我一直都覺得,世界上並沒有什麼可以比他的笑容,更讓我覺得快樂了。

可他,並沒再開懷地笑過。

曾有一段時間,冷爺非常熱衷於打籃球,每天下午放學都會約上司琰他們幾個男生,在籃球場打球。

我那時候總要混在一群女生中間,把手放在嘴邊,圍成一個圈,做喇叭狀,大聲地叫喊,給他加油。

可是……

呵,可能是我太矮小、太不起眼了吧,他的視線數次從我所在的方向掃過,卻從未在我身上停留。

或許,直至我死了,他也不曉得,我曾為了他那麼努力地吶喊。

我就像是他的一個跟屁蟲,或者,說是影子。在他的身後,從小跟到大。

直到有一天,冷爺的母親岑悅撒手人寰了。

那一場葬禮,肅穆靜謐。

冷爺才十歲而已,卻要在經歷父親去世後,再次經歷母親逝世的重擊。

雙親離世的打擊,於一個孩子而言,是很大的。

我好幾次看到他紅了眼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但是,每當那時,玖爺就會不悅地怒瞪他,訓斥他。

然後,冷爺只能強顏歡笑。

多可怕呀,在自己母親的葬禮上,皮笑肉不笑的,僵硬地保持著自己的面部表情。

再後來,我看到冷爺躲在了冷秋苑的院子裡,偷偷地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冷爺在哭,也是我這短暫的一輩子唯一一次看他哭。

他哭得很傷心,不斷抽噎著。

世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的警惕性向來很強,而我依舊不擅長躲藏。

這一次,我躲了將近半個小時,他都未曾發覺。

我就靜靜地在他身後的牆邊偷看著,好幾次想上前去安慰他。

當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要上前安慰他時,另一個女孩子先走進了冷秋苑。

我看著她離冷爺越來越近,最後,她一把把冷爺抱在了懷裡。

跟冷爺說:“想哭就哭出來吧,但是,答應我,以後,可都不能再隨便哭了哦!男孩子動不動就哭,是很丟臉的。”

“你是誰?我以前在正清園沒見過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冷爺問她,聲音因為哭得久了,尚有些喑啞。

“我?我叫尚姝,尚呢,是尚可的尚,姝呢,是靜女其姝的姝。”她這般介紹著自己的名字。

這是我第一次見尚姝,她長得很漂亮,飄逸長發垂至腰間,看起來很嫻靜,渾身上下充滿了靈氣。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

她就像是一個精靈。

“你是方秋冷,對不對?我跟你一樣,我的爸爸媽媽都去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