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映月,火光沖天。

杭州城下,又一波的魔教信徒開始瘋狂靠近,想要把被圍在城中的陳瑜救出來。

這些人往往是憑藉愚忠的迷信,奮起勇氣前來,結果...都是送死。

一番廝殺過後,貴霜軍又開始收拾戰場,這些反賊因為席捲了三州四十縣,身上的錢囊都鼓鼓的,少宰有令繳獲的一律歸自己所有,現在貴霜軍的戰鬥熱情空前高漲,恨不得每天都有反賊來攻城。

葉青在寨牆上,搖著扇子驅趕蚊蠅,一邊說道:“但知所謂魔王,不顧自己性命,悍不畏死,已經失去了人的本性,成了魔教的傀儡,這些人必須剿除,否則將來又是一群禍患。”

周康低聲道:“少宰,近來高柄小子,有意向我們靠攏。少宰對他也不錯,不過這衙內終究是高太尉的兒子...”

葉青笑了笑,低聲道:“高太尉又如何?有什麼不可以爭取的。冷靜在朝中根深蒂固,我們要跟他鬥,光是發展自己的羽翼根本不夠,還要拆他的臺才行。”

周康搖了搖頭,並不認為高家會反水,現在自己家少宰官才和人家高太尉差不多,就已經想著收服人家了,也太樂觀了。

葉青拔開一個酒囊,喝了一口遞給周康,枕著雙手躺坐在寨牆上,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笑道:“今天的月亮這麼圓。”

周康頓頓頓灌了滿腹,擦了擦嘴,笑道:“少宰,今兒個是中秋啊!”

“中秋啊...”葉青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問道:“中秋月圓夜,你可有思念的人?”

“怎麼沒有!俺在濟州有一眾弟兄,往日裡在密州,時常能歡聚。現如今身邊無一人,想起來讓人有些傷感。前番建康城外,跟陳瑜的人血戰一場,折了幾十個弟兄,更是無限淒涼吆...”說完又頓頓頓,灌了一肚子酒,醉態可掬地問道:“少宰呢?”

“我?我有些想念,我的幾個義子、侍妾...你說什麼時候,咱們才能安頓下來,和親人團聚,不用到充斥血腥臭味的戰場上廝殺。”

周康哈哈一笑:“少宰這還不簡單,等滅了陳瑜,可就天下太平啦!”

“天下太平?早呢,東北之地有北涼人,西北之地有東夷人,在那北地還有一群蠻狠冷血的齊人...他們都渴望著貴霜的花花江山,貪慕貴霜的土地、女兒和富庶。”葉青仰視著一輪明月,淡淡地說道:“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們全部征服,到時候不知道要經歷多少場比現在殘酷萬倍的廝殺呢。”

如今鎮西軍只來了三千,殺起陳瑜的反賊人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周康聽的血氣翻湧,藉著酒意,揹負雙手仰天望月,即興道:“心在濟州身在杭,飄蓬江海謾嗟吁。他朝若遂凌雲志,敢笑以衡不丈夫!”

“哈哈,你志向不小,連鍾侯都不丈夫了。”葉青起身拍了拍屁股,心中的陰鬱因為周康的這首詩而消散不少。

底下的將士們正列隊回營,杭州城頭嚴陣以待,冷酷地看著這些前來搭救他們的反賊全部戰死,並沒有一絲開城接應的意思。

主將大帳外,一個魁偉的身影站在原地,不停地東張西望。

葉青看清楚之後,笑道:“潑韓五,你在本官帳前鬼鬼祟祟,意欲何為啊?”

韓五一聽,轉過頭來,笑道:“少宰就會拿俺韓五耍笑,俺雖然是個渾人,也不敢對少宰有非分之想。”

“那你來作甚?”

葉青邊說邊進帳,韓五跟著進來,笑道:“少宰,俺有個主意,想要來跟你說。”

“哦?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韓五談起正事,就正經了不少,指著沙盤道:“少宰,我們把陳瑜困在杭州,雖然可以讓這老小子無處可逃,可是杭州城高牆厚,貿然強攻勢必損傷不輕。照俺說,不如放開一個缺口,這夥賊人天天呼喊外人來救,擺明了十分想要脫困。他想出來,我們想進去,豈不是一拍即合。咱們把他放出來,平白得了杭州不說,晾他也插不上翅膀,早晚別俺們擒住。”

葉青想了想,豁然開朗,對呀,既如此不如放他出城,野戰可比攻城戰好打多了。

葉青拍著腦門道:“本少宰怎麼沒有想到!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韓五你想的和本官不謀而合,明日我們放開西門,陳瑜若逃必去老巢睦州,到時候我必上奏天子,給你記上一功。”

韓五臉上大喜,他在鎮西軍不知道立了多少戰功,可惜都被人把功勞分走了,到頭來他還是一個牢騷不斷的普通士卒。

葉青拍著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潑韓五,本官打聽過你的履歷,你小子戰功卓著,可惜你是上面沒人對不對?”

韓五無奈的點了點頭。

葉青哈哈一笑:“你是上面沒人,我是上面沒幾個人了...你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