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嫂子好像也是個再嫁的,對孫杏花做的這事並不以為意,甚至還問她是在哪裡找到的人販子。她家裡也有個前面那個生的女兒,現在年成不好,留在家裡白費嚼用,還不如賣了換點錢。

薛嘉月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她轉過頭,默默的望著遠處的青山。

又聽到周嫂子在笑著問道:“你們家二丫這是怎麼了?前幾天看著還咋咋呼呼的一個人,一張嘴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怎麼現在倒成了個鋸了嘴的葫蘆,這半天的功夫都沒聽到她說一句話?”

孫杏花瞥了薛嘉月一眼,然後說道:“誰知道?她前幾天病了一場,在床上挺了幾天屍,昨兒一醒過來就成了現在這個木呆呆的樣,人跟她說什麼她都不接茬。”

“哎喲,這可別是啞了吧?又或是腦子被燒壞了?”周嫂子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得趕緊請個大夫來給二丫看看啊。”

“誰有那個閑錢?”孫杏花回答的很不以為意,“這年頭,能活著就不錯了,誰管到底是不是啞巴或是傻子?還怕往後她長大了沒人要?”

在鄉下,想娶個老婆可是要花費大本錢的。而且娶回去就是幹活生娃的,是不是啞巴或者傻子壓根就沒有人會在乎。說不定因為是啞巴或傻子的緣故,女方家要的聘禮會少一點,男方家會更高興,爭搶著來娶。

周嫂子就笑道:“也是。而且你還怕二丫嫁不出去?永福大哥前頭那個不是留下來一個兒子?我昨兒還聽我們家的大小子說了,學堂裡的夫子可誇他了。說自己坐了這麼多年的館,教了這麼多的學生,第一次看到像他這樣聰俊有悟性的,往後怕不是就會做官?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將二丫嫁給他。到時等他做官了,你又是他的繼母,又是他的岳母,他敢不孝敬你?你就擎等著享福吧。”

“他會做官?”孫杏花臉上是很不屑的樣子,“他們老薛家的墳頭上就沒長這根草。”

說著,她就同周嫂子話別,繼續往村西頭的農田那裡走。

薛嘉月沉默的跟在她身後,想著周嫂子剛剛說的話,只覺得心裡別扭。

怎麼聽著她就跟個童養媳似的?

一路經過幾個墳包,還有一個小小的土地神廟,就見眼前是一大片開闊的漠漠水田,有許多農人頭上戴著竹篾做的鬥笠彎著腰在田裡面插秧。

孫杏花帶著薛嘉月走到了他們家的水田旁邊,將手裡裝著高粱米稀飯的瓦罐放下,扯著嗓子喊:“當家的,過來吃中飯。”

薛嘉月也將手裡提著的竹籃子放到了田頭,然後抬頭看著水田裡面的兩個人。

她雖然穿越過來有兩天了,但都是在發高燒,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除了昨兒早上孫杏花進她屋子裡面罵了她兩句,其他時候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家裡的其他兩個成員。現在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就見田裡的一個人聽到孫杏花的叫聲後就將手裡綠色的秧苗拋到腳下,然後赤腳順著泥水往田頭這邊走。

一身粗布衣服,身材又矮又壯。他頭上也沒有戴鬥笠遮陽,可以看到他面板黝黑,一張酒糟臉,一隻塌鼻子。頭發也不知道是多少天沒有洗過了,看著就很邋遢的一個人。

這就是薛永福了。

至於另外一個,薛嘉月轉頭看過去。正好看到他也直起腰看向田頭這裡,薛嘉月的目光倒是與他對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