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和林放爺倆晚飯後在書房裡說著事情,雙胞胎則在房間裡,一個認真看書寫作業,一個抱著小人書滿床地打滾。

雲靜嫻帶女兒回了屋,她從床頭的保險櫃裡拿出一個檔案袋交給雲初語。

“這是?”雲初語接過袋子,問。

“媽媽給你攢的嫁妝。”

一句話就讓雲初語紅了眼眶。

把為開封的袋子遞回去,雲初語吸著鼻子說:“我不要,都給兩個弟弟。”

雲靜嫻不贊同:“傻孩子,你怎麼能不要呢。你放心,這份嫁妝是媽媽憑一針一線正大光明賺來的,沒要你林海爸爸一分錢。”

雲初語還是搖頭,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檔案袋裡的東西是多麼貴重。

“小語,媽媽實話和你說了吧,且不論阿朗家的門第,單就是他如今的成就,你和他,怎麼說都是差了好幾截的。雖然你在媽媽眼中是最優秀的,但是,對方是阿朗,有些話再說就是自欺欺人了,媽媽沒辦法不擔心你們兩之間的差距。結婚過日子和處物件談戀愛不一樣,你得有自己的依仗,這樣在他們家說話做事才硬氣。”雲靜嫻這是切身的體驗,她要不是有麗雲傍身,在這個家她還真不一定有如今這個地位。誠然,林海是愛她的,但人總是靠自己才最安心,不是嗎。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也一樣。

原來她媽媽還真擔心這個了,雲初語心道。

知道推拒不掉,雲初語開啟袋子,翻看過後,她只留下了花園南路的房産和一份五十萬的存摺。

“媽媽。其他我不會再要了。”生怕她媽媽反駁,雲初語趕忙說:“您可能還不知道,阿朗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以贈與的方式給了我,當然還包括他在公司的股份收益。”

什麼!阿朗那孩子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雲靜嫻震驚!

爾後,她笑得很是開懷,一臉欣慰地囑咐道:“小語,這世上有句話叫‘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真幸運,遇到了阿朗,一定要珍惜這份情。”

“我會的媽媽。”雲初語保證。

“不過,雖然我這點兒東西跟阿朗給你的實在沒法兒相提並論,但好歹是一個母親的心意,你也別和媽媽客氣了,收下吧。”雲靜嫻怕她顧慮兩個雙胞胎,遂寬慰她道:“兩個小家夥自有林家人護著,我在麗雲的股份也會給他們,你完全沒必要擔心。”其實,雲靜嫻最捨不得當然還是自己這個從小就和她吃了不少苦的大女兒,相較於兩個雙胞胎兒子,女兒最是需要她多給保障,畢竟,她那個生父已經不在了,沒有生父給撐腰的孩子,各中苦楚,她知道。

在雲初語的堅持下,她還是隻留下了花園南路的房子和那張存摺。而且,她已經想好了,她手裡這張存摺還是給她兩個弟弟留著的,不過她不會讓這筆錢放在銀行貶值,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買房。那次從b市回來的時候,她無意間聽到赫然說到鳳凰城和四方廣場,她決定走走後門,在幾年後寸土寸金的鳳凰城買個兩套房。當然,拿五十萬去買鳳凰城的房子肯定是不夠的,餘下的部分,她這個做姐姐給添上,就當是她彌補這六年多來自己缺席的禮物。

雲靜嫻心知拗不過她,也就順著了。不過,她還把掛在她一塊玉佩一併交給了女兒。

雲初語拿著玉佩表示不解。

雲靜嫻解釋道:“這是咱們雲家的傳家之物,當初是你外公的母親,也就是你的曾外祖母給你外婆的,他們二老意外亡故之後,一些老物件都讓你姨婆給保管著。當初咱們回到s城的時候,你姨婆就和我說了這塊玉佩的事情,我們商量著等你結婚的時候傳給你,由你傳下去。”

那天莫家上門提親的時候,梅素芬就特意把這塊玉佩帶著了,臨散場的時候交代雲靜嫻找個機會給雲初語。

“媽媽,謝謝你!還有姨婆!”雲初語覺得好幸福,她被這麼多人用心疼愛著。

雲靜嫻摸了摸女兒的頭,一轉眼,她成大姑娘,都要許給人家了,感慨道:“傻孩子,以後的路,你自己好好把握了啊。”

“我知道,媽媽,我一定會幸福的。”雲初語抱著她媽媽保證。

回到花園南路後,雲初語洗完澡就躺下休息了,這段時間,她忙得夠嗆,雖然白天看著她的精神頭很足,可到了晚上睡著這會兒,她總是眼皮子打架。這不,剛躺下沒五分鐘,人就睡了過去,和周公約會去了。

這天晚上,雲初語真做夢了,但這個夢,對她來說,是個壓抑而難受的夢,因為她夢到了前世的黎彥朗,一個滿頭白發又異常虛弱的黎彥朗。

臥室裡,也已經上了年紀的赫然靜靜地守在旁邊,看床榻上的人掙紮著抬手去碰臉上的氧氣罩,赫然起身幫忙。

“boss,您說。”赫然俯身貼耳過去聆聽。

“把大師請來。”這五個字似乎用盡了黎彥朗的全部力氣,說完之後,他便急喘氣。

赫然立刻把氧氣罩給帶了回去。

“您別急,我這就讓人去接。”朝門外的人喊話,赫然把boss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不許去!”說話的人是年過八十的簡心。

虛空中,雲初語感嘆:他們怎麼都老了。

“簡女士。”赫然起身擋住簡心。

一把推開面前的人,簡心自覺地沒再上前,只聽她冷冷地說:“黎彥朗,都已經五十年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簡心指著滿屋子的鬼畫符怒從中來。

經她提醒,雲初語這才驚覺,臥室的牆面上,地板上,甚至床頭,都擺滿了黃色的符紙,符紙上塗鴉著紅的、紫的、黑的等等各種顏色的圖案,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佛道用具,遠遠望去,讓人無端覺得詭異,甚至驚悚。

這話,赫然聽了不知道多少回,boss更是。早些年,他還是這勸過,可boss一意孤行,日子越久,那份執念越深,甚至演變到了瘋魔的地步。其實,作為旁觀者,boss、簡女士和雲保姆的情感糾葛,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個,只是,作為局中人,似乎總要到失去些什麼才願意真正清醒,去正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深的渴望。可惜啊,人都已經不再了,如今的這些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想方設法去追悔罷了。而他能做的,就是陪著boss讓他執迷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