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趙峴方才的動作太過突然、話又問的急,所以倆人均未注意,此刻,彼此間的距離不過五寸,近到連臉上的柔毛都清晰可見。

早已超出了熟人間可接受範圍。

曖昧的氣息像是填了發孝粉的面團,逐漸脹大到不可控到地步。

趙寧輕咳了一聲,伸手推了推近在咫尺的人。她面色不算好看,隱隱有要發脾氣的趨勢,八成顧及到自己有錯在先,所以忍下,不過此刻,也沒了繼續應付趙峴的念頭。

她別過臉,口吻不算和善的道:“本宮乏了,康平王若是無事,不若也早些歇著。”

趙峴向後退了一步,他雙手垂在身側,五指慢慢收攏,盯著她側對自己的臉頰,小巧而精緻的下顎線條柔和、珍珠般大小的耳垂圓潤潤的,小巧又可愛,有些心猿意馬。

趙寧生氣了,因為倆人靠的太近?

那她與駱言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時,可曾有過這種嫌惡的表情?

趙峴在心中嘆息:她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啊?

想到此,心口猝然一痛,像是有蟲子撕咬著他的嫩肉似的,那種不可言說的撕裂感如波濤洶湧的海浪,一陣陣襲來。

他輕輕呼氣、吐氣,幾個反複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喜歡駱言?”幾乎是下意識的言語,話問出口,方才覺得逾越了。

喜歡誰、討厭誰、親近誰、疏遠誰,那是一個人的權利,他憑什麼質問?

趙寧聞言,先是愣了一瞬,旋即,冷聲一笑,嘲諷的不加任何掩飾。

她點了點頭,肯定的道:“喜歡啊,我小時候便與他交好,他也總是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頭,處處忍讓我討好我,讓我有種被人需要的感覺,這樣的人為什麼不喜歡?”

趙峴盯著她倔強的雙眸一瞬不瞬,她的眼底明明清澈的如同天山冰泉,像是不染塵世的謫仙,為何說出的話可以這般傷人?

“趙寧。”不可商量的口吻,繼續道:“離那小子遠點,他兒時便是個混不吝,與他攪在一起,能學到什麼?”

“不是啊王爺,我聽聞,駱言回京不過短短月餘,便拿下康州所有珠寶行的生意,成了唯一的供貨商……”淩越沒瞧見趙峴與趙寧之間的暗暗較量,繼續拖自家主子的後腿,科普道:“駱言思維活絡、善於攻心,又是太傅的親弟弟,老侯爺的親孫子,這等身份這等頭腦,是京城內不少貴女爭相偶遇的物件呢。”

淩越說的來勁兒,全然沒注意趙峴越發黑沉的臉,以及周身逐漸散發出的滾滾煞氣。

“駱言那麼厲害?”趙寧配合著淩越,故意往死裡氣他。

他們倆人小時候便不對盤,現在得知駱言這麼優秀,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說他好,還不得氣炸?

“還好本太子有先見之明,早早便將他納入麾下。不過……”趙寧有些擔憂,“分開這麼多年,終究是生分了些,還得時常見面才好啊。”

越不讓我見,我越是要見,趙峴,氣死你。

“你是太子。”趙峴掃了她一眼,諷刺的道。

言外之意,他就是個平民百姓,還用得著你巴結他?

趙寧搖了搖頭,“不不不,皇兄說的不對,感情是需要培養的,不然用人之時方才想起,那不是太功利了?不好不好。”

趙峴見她一本正經的插科打諢,無名的火氣嗖的竄了上來,怎麼壓也壓不住。

最近,情緒總是很容易被人左右,暴躁莫名、歡喜也莫名,魔怔似的。趙峴苦惱,卻又無能為力。

即使不願相信,可他心如明鏡,這症狀與趙寧脫不了幹系,倆人再糾纏下去,於己於她,都沒有好處。

即便有一日,他真墮落的也崇尚龍陽,那麼,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趙寧。

絕對不會。

趙峴收回定在她面容上的視線,索性回身,不見、則不亂。

回過身時,視線正巧撞上淩越投過來的探索的目光。

嘴賤?很好。

他陰森森的道:“前些時日從南疆尋的那柄寶劍,李章文也想要一把,不如,把你的贈與他。”雖是商量的語氣,但卻不容置喙。

“王爺~”淩越立刻垮了臉,“我再幫他尋一把成不?”

“滾!”

淩越:“……”

淩越灰溜溜的滾了後,趙寧也不多留,她嬉皮笑臉的道:“時辰不早了,皇兄還是早些歇著吧。”說罷,轉身,手剛觸及到門把手,趙峴低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你很討厭我?”所以才會希望我死,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