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夾雜著風聲與廝殺聲,直奔趙峴的胸口襲來。

那一句‘別怕,我在’尚未說出口,羽箭已至。

若不是淩越機靈的以碎銀子為暗器將羽箭打偏,趙峴今夜必死無疑。饒是如此,他的肩膀也不可避免的中了一箭,擦著皮肉而過,隱隱有布棉的撕裂聲。

黑袍下的白色中衣快速的被鮮血染紅。

淩越提劍朝刺客追去之時,趙峴已到趙寧跟前。

他意味深長的掃了眼目光閃躲的趙寧後,並未顧及自己是否受傷,抓著趙寧的手腕帶著她迅速撤離,邊走邊道:“跟緊我。”

趙寧呆滯的被他扯著往前走,目光遊離的落在他牽著自己的那一隻手上,黑色袖口下不斷有血往外湧,順著手腕,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像是一朵開到極致的大紅牡丹,迷惑又妖嬈。

“趙峴……”

她低低喚了他一聲,聲音裡帶著幾許迷惘,像是迷失在大霧裡的孩童。

也不等人回應,似自言自語一般,又道:“你真的關心我麼?”

“什麼?”趙峴突然頓住腳步,面色冷峻的回頭問。

趙寧站定,抽出自己的手腕,她重重的吐了口氣,給足了自己緩沖的時間,旋即,高傲的仰起頭,眼底是大片的迷霧,讓人看不清又猜不透。

“趙峴,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死。”最後那一個字,她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在說今天看了什麼話本子一樣平靜。

言罷,她嫣然一笑,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旋即繞開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趙峴也只是呆愣了一瞬,眸內一閃而過的情緒是什麼自己都不敢相信。

心口悶疼,像是被鈍刀颳著嫩肉一樣。

他雙拳緊握,只一瞬,又松開。轉身,快步追上趙寧,重新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又恢複到了以往,冷冰冰的道:“想捱揍是不是?”

淩越滿身血腥味的回來時,大夫正在為趙峴清洗傷口。

箭傷不算太深,不過流了不少血,黃銅盆子裡的清水換下去好幾盆。

慶幸的是,箭頭上並沒毒。

“怎麼樣了?”趙峴瞥了眼淩越,問道。

“抓住的幾個還沒等帶下去審問就咬碎嘴裡的毒自盡了,我檢查過屍體,身上沒有任何象徵身份的印記,完全查不出是什麼人。”淩越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又道:“能悄無聲息潛入王府,又能養得起這麼多的死士,想要刺殺王爺的人,放眼北燕,到底能是誰?”

趙峴靜靜的道:“或許不是北燕人。”

“啥?”

此時,大夫已清洗完傷口,正準備替他包紮。趙峴揮手擋開,瞅了眼坐在八仙桌前低頭不語的趙寧,道:“你來。”

語氣冰冷到刻薄,像是對待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清月探尋的目光在趙峴臉上停留了一瞬,見他稜角分明的面頰上像是鍍了一層白霜,忙輕輕推了一下垂頭不語的趙寧,眼神朝趙峴那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