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峴收起不該有的情緒,轉身的同時,冷冷的道:“今夜。”

淩越急急跟上,邊走邊絮叨:“可咱們這一走,少說也得個一年半載的,這一下午的功夫,能收拾啥啊?再說,王爺走了,王府裡又沒了女主人,總得交代好了吧?還有,您也得跟要好的同僚啊、太子啊,道個別吧,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趙峴腳速不停,回答的話言簡意賅。

“不需要。”

並沒說具體什麼不需要,然,淩越就是知道,他指的是,不需要跟趙寧做道別。

宮門下鎖前,趙峴前來拜別。

趙稷交代過後,便放他去太史明麗的寢宮。

“峴兒……”太史明麗慼慼的喚了他一聲,眨眼間,已淚盈於睫。

頂好的戲子。

“是兒臣不孝。”趙峴見狀,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

“我兒是為守護江山,哪裡有不孝一說?快起快起。”

太史明麗心知此事已再無轉機,可她斷不會讓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倆人閑聊了一番,叮囑他在外要多加小心,身邊也無人侍奉實屬讓人不放心,絮絮叨叨的說到此,太史明麗終於說出了自己目的。

“峴兒,你自己一人前往,母妃實在不放心,既然,你與那薛家長女有眼緣,不如,帶著她一起走如何?一來,可以培養倆人的感情,二來,身邊也有個人照應,左右是要納入王府的人,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

趙峴想也不想的拒絕道:“兒臣不能從命,此番前往小葉城,並非單單鎮壓前朝反賊,其中涉及種種,均是政事,恕兒臣不能言說。至於親事,不防等兒臣回來之後再定。”見太史明麗欲開口,接著又道:“兒臣一去也不知幾年能回,若是薛家長女怕兒臣耽誤了她,大可另嫁,兒臣並無怨言。”

話都說到這份上,太史明麗也不好再強求,最後,慼慼然的只道:“母妃只是擔心你無人照料,若你堅持,那就等回京了再成親,左右紫鳶年紀尚小,等的起。”

趙峴也沒再拒絕,日後娶了誰,又有什麼關系。

不過都是掛名的夫妻罷了。

趙稷批完了最後一份奏摺後,抬起頭,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頸,沖著立在殿中央的人,問:“太子出城了?”

上午傳信的那位叫小川子的小太監畢恭畢敬的道:“回皇上的話,殿下午時已出城。”

意料之中。

他這個女兒,他再清楚不過,表面上看起來軟弱無能逆來順受,永遠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其實骨子裡,叛逆的很。

否則,也不可能拿到禦賜的珍珠就將它繡在鞋子上,這是殺頭的死罪。

不過,大抵是身份所限,她太小心翼翼,預料之外的出格之事,一律不做。否則,他也不會走投無路,下下策的將她送到趙峴身下。

“駱言可有動靜?”趙稷收住心思,繼續問。

“小葉城路途遙遠,訊息最快也要明日清晨傳來,目前,還未有動靜。”

“嗯。”趙稷起身,一邊往出走一邊交代:“盯緊了。路上製造點麻煩,別讓那小子看出破綻,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說完,不知想起了什麼,趙稷突然輕聲一笑。

兒時,駱言這臭小子,永遠像個小騎士似的跟在趙寧後頭,將她護得死死。有一次,趙寧不小心掉進了湖裡,駱言明明離她比駱輕風還遠,卻是最先跳進水裡的那個,最傻的是,他竟不會鳧水,險些淹死。

也正能因為如此,趙稷才在駱言與駱輕風之間做了最後選擇。旋即,將他送走,放他一人在外歷練。

籠中的鳥兒啊,永遠是隻金絲雀。只供人欣賞,難成大事。

這一次,趙稷給他機會,讓他無需站在趙寧身後,可近到身邊來。

不過一走就是十年,也不知倆人的感情如今如何了。

想到此,趙稷嘲諷一笑。

是好是壞又能怎樣?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