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只看清楚了畫上那個男人的臉,卻沒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身體,因為從脖子以下,畫上男人的身子被她給塗鴉了。

爹爹仔細看了半天沒看懂,最後又把畫交還給了她。

可那端詳的短短一分鐘,幾乎把周生生給羞死,天知道,她在他腦袋下想畫的是什麼東西。

想笑又沒笑出來。

周生生差點打自己一巴掌。

猛地盤腿坐起身來,正視自己。

該死的,她想這些東西幹什麼?簡直是活膩了。

從前的王賀對她畢恭畢敬,聽什麼是什麼,可現在的呢……別老忘記自己是在人家的掌心裡啊,小心人家一不順心捏死你!

周生生罵自己。

她這種馬大哈又過分天真的性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她可不要有朝一日自己真的適應了這樣被囚禁的生活,想想就渾身發抖。

抬眼一看,視窗外面的天空已經暗了,似乎已經是傍晚了,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五點四十的樣子。

唉,簡直度日如年啊。

周生生想。

突然,咔嚓一聲,門居然從外面開了。

隨著門的旋開,王賀抬腿走進來。

周生生瞪著他。

以一種身下蓋著被子,被子下盤著雙腿,整個背部靠在床頭的姿態。

王賀的棕皮軍靴嶄新發亮,踏過她床前,徑自走到房間裡側的壁臺處,從指尖扯下白色手套,拿了一瓶紅酒。

“啪”一聲,紅酒蓋被開啟,紅酒順著玻璃瓶後,慢慢傾出,如同小溪垂流,在這薄暮微沉的光色中顯得過分豔麗,透明的高腳杯上寬下細漾出玻璃獨有的亮光。

周生生還死死地盯著他。

王賀卻彷彿絲毫沒有注意到,端起酒杯微微晃蕩了一下,仰頭慢飲一口。

他身形修長,就這樣穿著嚴酷的束身軍裝站在她面前,連帽子也沒有褪下。在橙黃色落地窗簾的陪襯下,唇顯得過分冷薄,鼻線卻又過分挺直。

有些可惡。

“喂,王賀,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周生生大膽地出聲。

無動於衷。

但這並不妨礙周生生勇往直前的勇氣,“喂,就一個問題。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對我?”

王賀晃了晃杯子,再次飲了一口。

“我是很誠心誠意地問你的,你給我個答案好嗎?或者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覺得滿意,才能讓我走?”

他冷笑一聲看她,“你覺得?”

但他眼裡分明是在說:不可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深仇大恨的……”周生生低聲嘟噥了一句。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

周生生望著他,“那……我問你,如果我再一次逃跑,你會怎麼對我?”

總得先想好後路,周生生可不會輕易被他這個“不可能”嚇倒。

這個問題很重要,所以即便他長久沉默,她也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