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他突然因為某個與家人相處的細節而清醒了過來,在被發現之前就結束了那種不健康的宣洩方式,攀巖就完整裝備,無繩只玩抱石。

攀巖如克敵,抱石如解謎——boudering本身就是個越鑽研越使人著魔的遊戲,戎冶最終也不能例外,不僅自己喜歡上了,還樂於向身邊的朋友傳遞boudering的魅力。

——令戎冶驚喜的是,他稍稍一提之後,成則衷居然也對攀巖表現得頗有興趣,甚至說:“據我所知,攀爬某些人工巖壁,不用上腿部力量也能辦到?我倒挺想試試。”

戎冶大力點頭:“對對,手指、上肢和腰腹力量夠強的話,完全可以不用腿。”然後攬著成則衷肩膀喜笑顏開,一臉期待地計劃起來:“阿衷你要是真學起來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去戶外玩兒深水抱石了,夏天玩兒特過癮特痛快!”

“想得還挺遠啊你,就算我現在就開始學也還早呢吧?”成則衷好笑地說,又問,“你身邊還有別人會攀巖麼?”

戎冶轉轉眼珠想了想:“有!靳哲攀巖玩得也還算可以,反正水平比起被我帶進門的那幾個強多了,我跟他一起野攀過。”

成則衷點點頭:“你們倆還挺玩得到一塊兒去的。”

過去攀巖抱石館的路上,兩人在車裡閑聊打發時間。

“倒是一直忘了問你,你跟阿青究竟怎麼認識的?”戎冶想起自己疑惑未解,趕緊趁此提問。

成則衷笑:“這就說來話長了,還得從我外公講起。”

戎冶納悶,他只大致記得成則衷的外公是位醫者並且早已定居國外,怎麼和這件事還扯上關繫了?

成則衷說:“我外公曾養過一對貓,感情很深,後來兩只貓相繼老死,他老人家一直很思念;p國的np鄉間有一位木雕大師,雕刻的動物足以亂真,所以那年外公過壽,我便想送一對以那兩只貓為原型的木雕做壽禮。”

戎冶更疑惑了:“是我記錯了?ssf不是在s國嗎?”

“還沒要說到ssf呢——等我找到那位木雕大師,才曉得他油鹽不進很有個性,想讓他動刻刀,光有錢沒用,得打動他,承諾可以滿足他任何條件他也並不買賬,好在他唯一的孫女是他掌上明珠,我才有突破口,”成則衷笑了笑繼續道來,“小姑娘悄悄問我是不是真的無所不能,我就問她是不是有什麼願望,她告訴我她寫給心愛作家的信總是收不到迴音,如果我能把她做的一套小木雕送給那位作家然後帶回一封作家親筆寫給她的回信,她就幫我說服她祖父。”

戎冶聽得有滋有味:“那小姑娘有意思啊,然後呢?”

成則衷也失笑:“結果我一查,那個小姑娘特別喜歡的那位童話作家的妻子是位懸疑小說家,她在創作期喜歡躲到ssf的某座雪山上的小屋裡‘用孤獨和寒冷保持清醒’,而她的丈夫也會陪伴她一起,所以後來我才又去了ssf,還碰到了陸時青和他的同學。”

戎冶“哦”了一聲,四年前陸時青確實還在s國首都的sfit攻讀aster,去ssf也挺方便:“聽阿青的意思,當初你幫了他?”

成則衷回憶著:“他們當時在徒步登山吧,我記得說是要去看山上的冰湖?積雪太深路又沒探好,陸時青不小心陷進去了,兩個同學也不敢妄動怕弄巧成拙,就一個陪著他、一個跑到上山的雪道邊上呼救,我跟保鏢助理兩個人後來路過,既然碰見了就去幫了一把——積雪真的夠深,都沒頂了。”

戎冶聽得最後一句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這樣驚險:“嗯……”

“不過其實嚴格說來也不算我救的他,”成則衷笑道,“我不想腿受太多寒氣,一直待在雪地摩托上沒下地,是讓助理去幫的他們,好在他受過的訓練夠全面,成功把人救出來還簡單急救了一下,然後我們就暫且先不上山了,把人送到了山下他們住的旅店。”

戎冶稍稍鬆了一口氣似的,又半開玩笑道:“我也得好好謝謝你了。”

成則衷聞言,笑得別有深意:“真喜歡他?”

其實戎冶懂他意思,陸時青是桂靖灼的替代品——知情人都看得出來,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成則衷這麼問,是問戎冶對陸時青本人如何看待了。

於是戎冶想了一想,也露出了點兒笑模樣:“說不好……但感情多少有幾分。他病毒感染肺炎那會兒,白天一把一把吃藥,手上一片針孔,夜裡咳得睡不著,我也是心疼的。”

成則衷似笑非笑,眼裡的神色是瞭然。

終於抵達目的地,車程不短,下了車難免有點發悶的感覺,戎冶摸了煙匣和打火機,取出一根煙來銜在唇間點燃了,隨著吸取的動作微微斂了眸子。

成則衷知道戎冶現在嗜好雪茄,卻不知道他還隨身帶著這麼一盒看不出來路的煙,饒有興趣地瞧著,問道:“這什麼煙?”

戎冶晃晃匣子笑道:“我試了多回才比配好的混合煙絲,找人手工制的卷煙——勁得很。”

“哦?”成則衷興致更濃,“給我來一根試試。”說著就自己伸手把煙匣拿了過去。

戎冶笑得有些壞,只提醒他:“第一口別吸得太猛。”這些煙絲混合在一起,有著烈火般的力道。

成則衷已經取出一根,橫在鼻端輕輕一嗅,接著將濾嘴一端置於唇齒之間,然後他朝戎冶勾勾手指:“來,借個火。”

戎冶以為成則衷要打火機,便靠他近一些,手已經探入袋中重新去拿,卻未料成則衷修長手指虛虛夾著煙,另一手搭著戎冶肩膀,偏著頭把煙的首端與他的那支相湊——

是這麼個借火啊……

戎冶有些愕然,反應過來之後便下意識地配合、微垂了眼要去看煙與煙相銜之處,卻在中途就將視線失陷在了成則衷的臉上——墨黑稠直的劍眉,低壓的濃睫,輕飛的眼尾,英挺的鼻樑……

還未及他把成則衷的五官品鑒個遍,成則衷已經就著火種點燃了自己的那支煙,含了一口濃鬱豐釅的氣體預備過到肺裡,抬起眼自下而上地與戎冶對視了一瞬,同時習慣成自然地揚唇一笑,退了回去。

這一瞥一笑,道不盡的風流,稍縱即逝,意境卻深邃有如慢鏡頭——戎冶醍醐灌cigarette kiss比真正的接吻還煽惑。

成則衷顧自品味著,已經夾開煙,徐徐將煙霧吐出,抬一抬右邊的眉笑嘆道:“確實……烈得回味無窮,夠醒神。”

獨留戎冶一人被圍困在鼓譟的心跳裡,一時間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