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冶給他戴上戒指之後就立刻重新捏著他的手,好像是怕成則衷用力掙脫似的,力道比剛剛大了許多,看清那一瞬間成則衷臉上拒絕式的表情,又立刻跳了起來冒冒失失地捂住了他的嘴。

成則衷愕然而微慍地看著戎冶。

戎冶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這雙眼,小心翼翼而又懇切地建議:“……要不,先好好考慮一下再回答我?”

他那副自責自己方才太過魯莽的懊悔表情盡收成則衷眼底。

成則衷沉靜下來,無言地望著戎冶的眼睛,在那雙專注的眼中看見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那種感覺又來了……像浪潮一樣從他身體上碾壓過去,如沸如撼。這一回,那餘韻激蕩著沁入肌理,疾速奔向心髒,有力地沖刷著他的心底,弄得那裡又酸又麻、又熱又脹。

成則衷抬起手,慢慢將戎冶的手揭開,低低問道:“你真的想清楚,決定餘生都要跟我在一起?”

“是。”戎冶毫無遲疑,有力地點頭。

成則衷凝視他兩三秒,終於幅度極小地搖了一下頭,他感受到自己的喉嚨因為要發出違心的聲音而微微發緊:“你可以再想清楚一點。你確定自己夠瞭解我嗎?”

“說什麼傻話呢,”戎冶笑了,自信滿滿地說,“這世上還有比戎冶更瞭解成則衷的人嗎?”

他珍重地雙手捧住成則衷臉龐,低聲起誓道:“你是刻在我骨頭裡、烙在我心上的,我已經註定了要愛你直到死的那一刻。就算一直到我老得腦子也不好使了,把全世界都忘了,我也一定還記著你。”

成則衷黑眸之中掀起暗湧湍流,但一言不發。

戎冶繼續緩聲道:“我希望跟你永不分離……我懇求你,跟我永不分離——阿衷,你願意嗎?”

成則衷深深地看他,久久沒有回應。他的理智一遍遍在說“不”,身體卻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戎冶不禁睜大了眼,震驚過後才喜得大笑起來,一把將成則衷用力擁進懷裡:“你同意了!”

繼而又念念叨叨地說:“可不準反悔了!知道嗎!”

成則衷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但仍被感染了情緒,臉上終於也露出一線笑意,哼笑道:“蠢貨。”

戎冶滿臉收不住的幸福燦爛,笑得跟個大傻子似的,只管死不撒手緊緊抱著成則衷,陶醉又安逸地閉著眼:“阿衷,我的阿衷。”

成則衷心裡在想,答應了你,我卻有的煩了。

戎冶多一段時間也等不住,想本週末就飛o國的鄰國註冊,生怕夜長夢多似的。

事實上成則衷覺得不需要這麼急,但還是決定滿足戎冶心願,只是說:“我要先告訴爸爸和姐姐。”不能再先斬後奏了。

成則衷先告知的父親,成海門這邊沒什麼阻礙,聽罷平和道:“小衷,只要你覺得和小冶在一起是開心的,爸爸對你們就是祝福的。”

成則衷沉聲說:“爸爸,我知道如果這件事在家族內傳開,肯定會給您造成……”

成海門擺了擺手:“我不會以自己孩子的幸福快樂為恥,不必擔心爸爸;若他們想給你施壓,也有爸爸在。”

而成則昭聽完神情紋絲不動甚至冷漠,仿若剛才只是一陣風過耳,顧自與弟弟道:“過幾日我去港城出差,打算抽空探望一下靳哲。”

成則衷雙眸幽沉的,沒有說話。

“靳哲出事至今,你始終沒去探過他,連需去港城的工作也盡量交與他人,都是因為戎冶緣故,是不是?”成則昭望住弟弟雙眼。

成則衷不想再就這件事深究下去:“姐。”

成則昭的眼神銳利,緩聲問:“靳哲的那場‘意外’,是不是戎冶手筆?”問到這裡她彷彿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動容地緩緩自椅中站了起來,低低道:“所以……靳哲就是‘白鴿’,是你當初的苦衷?……小衷?”

“姐,你想多了,”成則衷表情端凝,出聲制止她的猜疑,“替我向靳哲道句‘抱歉’吧。”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心底始終想要戎冶……像這樣將我視作唯一、沒有我便無以為繼的戎冶——姐,這點你早就清楚,所以非要說,到如今,是我得償所願了。”

成則昭濕了眼圈一再搖頭,抓著弟弟的小臂,眼裡有千萬的不甘:“你值得更好的……他不配,他怎麼配!”

成則衷搖搖頭,輕輕抱住姐姐低聲道:“可是‘悲、歡、苦、樂’,這世上給得了我全部的人,也只這一個而已。姐,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