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飲鴆止渴(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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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則衷看著她:“不是。”
成則昭說:“開啟它。”
成則衷走過來,沒有一絲忸怩地開啟了保險箱。
這個保險箱不大,除了半打多裝有維柯丁的藥瓶,裡面有一個窄長的馬口鐵盒,一盒已經用掉一半的注射液——絕不是成則衷的常規用藥。
成則昭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她伸出手抓過馬口鐵盒開啟了,裡面赫然躺著一支注射器。
鐵盒從她手中跌落,她又拿了一支注射液去看上面的標簽。
她顫抖得更厲害了,臉色逐漸鐵青,成則衷靜默地站立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成則昭轉身猛地將手裡的東西砸到成則衷身上,聲音近乎尖厲地悲憤道:“你就是這麼‘好轉’的?!”
成則衷在緘默中閉了閉眼。
成則昭又將幾個藥瓶也劈頭蓋臉地砸過去,最後捏著一支安剖瓶舉到成則衷眼前,怒眥欲裂:“給我睜眼看!這個鬼東西,你用了多久?說啊!”
成則衷睜開雙眼,眸光沉而黯,無言地看著她。
成則昭重重給了他一記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自己的弟弟,卻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樣疼,她氣得連嘴唇都冰冷。
成則衷還是不說話,神情麻木而冷漠,彷彿他天生是個沒有喜怒的人。
第二記掌摑,成則衷仍是紋絲不動地承受著怒火,沒有一句怨言或者一聲悶哼。
成則昭又接著打了第三記、第四記,眼中開始流下滾燙淚水。她的心中又恨又痛,她抓著成則衷的臂膀搖撼著他、捶打著他,大哭著一遍遍質問:“你到底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呀?……”
成則衷雙眸本就極黑,現在更深得根本望不進去,他不緊不慢但力度堅定地抱住了崩潰失態的長姐,他沒有回答成則昭的詰問,只是輕摁住她因痛哭而抽動的肩頭,簡潔地做下保證:“我會戒掉。”
成則昭的胸膛劇烈起伏,她強壓著喉間哭聲,但眼淚還是簌簌而下,在臉上縱橫闌幹,她的悲和怕遠大於怒火和失望,她仍然無法重新鎮靜下來。
成則衷說:“姐,你別哭。”
成則昭推開他,跌坐進單人沙發裡將臉埋在手掌中低聲抽泣,一分鐘後才能默默揩幹面上淚水捂住自己口鼻,只露出泫然的通紅雙眼看著地面,神色惘惘,傷心透頂。
成則衷轉身出去,回來時手中多了兩樣東西——他拿來了烈酒和火柴。
接著他當著成則昭的面將保險箱拖出來放倒,直接把烈酒一傾而盡全部倒了進去,他放下存酒器,劃了火柴也扔進保險箱裡,火舌霎時高高竄起。成則衷又彎下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幾樣東西,也一併丟回保險箱裡。
成則昭的眼珠動了動,視線終於慢慢移動,停駐在那火焰上。
成則衷將保險箱的門甩上,把炙熱酷烈的火和那些蠶食他靈魂的液體一齊鎖在裡面。
“不要怕,我不是想自暴自棄。在它毀掉我之前,我會先毀了它。”他看著成則昭,平靜地說。
……
成則衷從沙發上陡然醒來,頭腦仍昏沉,錯手打翻了餘酒。
疼痛,排山倒海。
然而注射器和剩餘的嗎啡都早已被他毀了。
那之後剩餘不多的維柯丁到現在也早就空瓶——畢竟在沾染嗎啡之後,維柯丁愈發地與壓片糖果無異。
他下了決心要戒斷。
左腿上像是寄生著無數臺微不可見卻威力無窮的鑽機,在血肉骨骼之內一寸寸探入、粉碎、攪爛,如此迴圈往複,痛感隨著震蕩傳遞全身、刺醒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