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爭議了八年,總算要安頓下來,讓底下的人好好過日子了,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張侍郎?”蘇沫見他眼神一動不動,心裡頓時一驚,顫巍巍地伸手試他的鼻息。

手還沒挨著他,他蒼老的身體突然像一座冰山似的轟然傾倒。

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這場雪來得疾去的也快,豔陽五日,冰雪盡消。

滄州,紅葉村。

傳說中因為地勢佔了“鬼眼”不吉,這裡的村民寥寥無幾。

紅葉村一座土樓,環形的土木結構,使這座樓看起來有一種古老的滄桑感,與當代大陳的建築水平落後了數百年之久。

楚璃卻覺得,這裡很安寧。

她坐在樓頂,隨手拿了一塊土巴巴,扔向遠方。

“人手在上州潛伏,隨時等待命令,放心吧,他們在那邊有正當的身份,安置地很好。”

聽完姑姑說話,楚璃嘆道:“現在的情況,跟您預想當中的差別不大,我一直是一個,可以為了楚家隨時犧牲的人,只要保證大陳不落進外族之手便好。如今呢,無憂上位了,他為人是好是壞且不論,至少他是楚家的人——這對你而言,是個不錯的結果吧。”

楚璃不鹹不淡的嘲諷聽得楚鳳顏有些刺痛,“可惜你太子哥哥如何也尋不到,否則哪能有無憂放肆的餘地。”

“我能理解無憂的心情,如果我父皇一族也曾遭遇五王那種迫害,我仇恨的心結一定比無憂更重。”楚璃繼續扔著土巴巴,迎著太陽眯起眼來,“只是,現在上官燁那頭獅子逃了,無憂所主導的局面,頂多兩個月,在這兩個月裡,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上州的文武百官們遭受他們的毒手。”

“你不怕兩個月後,上官燁造反?”

楚璃好笑的看著姑姑,“上官燁不需要造反,大陳早就是他的了。”

“混賬!”

“我混賬了好些年,您再罵也沒用,該改的都改的,不該改的也改不了。”

楚鳳顏蹲下來,抓住她摳土的手,“你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麼,來讓大陳徹底安定下來?”

“我給無憂鋪好了路,是他自已沉不下心,是他想要報複我,將局勢攪得混亂不堪,我要怎麼幫他安定呢姑姑?”她直勾勾地瞧著楚鳳顏,琉璃色的眸底閃過嘲弄,“上官燁對我的感情與信任已被透支,您別想透過我來牽制上官燁了,他不殺我便是萬幸。還有,睿夫人早前便察覺銀面是假,她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皇宮大亂之後她還能穩如泰山,等待真正的上官燁去找她,足見她的底氣,姑姑,您猜她的底氣,會是什麼?”

“什麼?”

“上官燁的兵權。”

“早知你婆婆媽媽的性子會成為禍患!”楚鳳顏憤憤地推開她。

楚璃被她推得身子一晃,順便在她袖子上擦了擦手,微瞌著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上官燁的手伸遍大陳上下,您真以為殺了上官燁便能可以了?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換血,可惜,有人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了,姑姑您說,我和無憂究竟誰才是禍患?”

楚鳳顏負氣地質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楚璃目光遙遠,淡淡地像在自言自語,“我在等上官燁的訊息,我很想知道,他想怎麼樣。”

“他,可能要瘋了吧。”

“怎麼說?”

楚鳳顏本不想把這個訊息告訴她,但想到她遲早會知情,不情願地道:“因為無憂把你從國公府秘道帶走的那晚,她遭到楊懷新包圍,被逼自殺了。”

“自殺了?”楚璃聽後下意識彈起,不可思議,又覺得情理之中。

她認識睿夫人不深,但聽睿夫人說過一句話,“上官家只有戰死的魂,沒有屈死的鬼”,夫人不忍落進楊懷新手上受辱,更不想成為楊懷新制約上官燁的把柄,所以,她選擇死。

想到睿夫人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卻已是天人永隔,楚璃沉沉地閉上眼睛,祝她一路走好。

“姑姑,我需要去見上官燁一面,”她道:“你說的沒錯,他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