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聰,丙下。”

“陸北顧,甲中!”

當學正高聲宣佈陸北顧的策論評分時,整個考場霎時鴉雀無聲。

“甲......甲中?”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臉上,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這不可能!”何聰猛地站起身,案几被他撞得搖晃不止,“縣學多年以來,策論尚且未有人得過甲等!”

學正冷冷掃了他一眼:“何生,注意儀態。”

何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漲紅著臉重新坐下,但眼中的震驚與不甘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確實,合江縣學自慶曆新政設立以來,策論考試的最高評分也不過是乙上,即便是那些家學淵源很深計程車子,能在策論上拿個乙中就已經是出類拔萃了。

甲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成績!

“甲中。”方才攙扶陸北顧的那名士子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陸兄竟有如此大才?”

他身旁的同伴同樣震驚不已:“我本以為能得個乙上就是極限了,甲中,這簡直......匪夷所思!”

考場內漸漸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所有人都被這個前所未有的評分震撼得無以復加。

而他們的心頭,也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疑問。

那就是......陸北顧究竟是寫了一篇怎樣的策論?

“肅靜!”

學正一聲厲喝,待考場重新安靜下來後,繼續宣佈其他人的成績。

但此刻,已經沒有人真正在意自己的評分了,所有人的心思,都還停留在那個震撼人心的“甲中”上。

而宣讀成績完畢以後,何聰站起來大聲喊道。

“請學正允我等一觀陸北顧的策論!”

何聰的聲音在考場內格外刺耳,他漲紅著臉,身後幾名富家子弟也跟著起鬨:“是啊,讓我們也見識見識這甲中之作!”

學正皺眉正欲呵斥,知縣李磐卻已從內室踱步而出,手中正拿著陸北顧的答卷。

“想看?”李磐沙啞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譏誚,“那便看個夠。”

他示意學錄將策論原稿貼在縣學一面屋簷下的張榜牆上。

紙張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學子們頓時蜂擁圍觀。

何聰擠在最前面,目光如刀般剜向那篇《御夏策》。

他越看,臉色就越白,額頭甚至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這......”

“何兄,你怎麼不說話了?”有人故意揶揄道,“方才不是說陸兄偷了誰的底稿嗎?”

何聰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自幼跟著在州衙任職的叔父耳濡目染,自然看得出這篇策論的分量,別的不說,光是引經據典的貼合程度,就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寫出來的!

“好一個‘披王袍而操市利,執干戈而算錙銖’!”一名學子忍不住擊節讚歎,“這比喻絕了!”

“你們看第三策,‘謀略以亂腹心’這段,把西夏內部矛盾分析得如此透徹......”

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何聰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他寫的那篇“效漢武故事”的策論,在這篇《御夏策》面前簡直幼稚得可笑。

他家境殷實,再加上一直以來都是縣學第一,所以目中無人慣了。

這次被人比了下去,又輸得這般慘,心裡又如何能不難受?

而這時候何聰擠出人群,在外面正對上李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