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成結(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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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從未跳得像如今一般這麼快,也沒有這麼不受控制過。蔓兒知道,尚珏是想要給她什麼,又是在向她索求著什麼。她沉默著,依舊緊閉著眼。
又是一聲輕笑:“王後,孤在等你的回答。”
半晌,她鼓起勇氣睜開了雙眼,一眼便望進他的眼底,他的眼神中都是柔和的笑意,令她不禁怔住了。而反觀她的眼睛,裡面有著猶疑,期待,迷惘,好似還有一點點的驚慌失措。他開口道:“蔓兒,你是孤的王後,你這輩子已經逃不出孤的手掌心了。孤在問你,到底是選擇緬懷舊事不能抽身,還是選擇放下過往擁抱新生?”
她知道,他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她是他的王後,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裡,此生可以依靠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她明白,在他的眼裡,權勢並不重要,他與祁文侯分明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也許愛上這樣的人,結局並不會太過悽慘?
只是,他又可以活多久呢……
她想到這裡,心中一陣絞痛。尚珏見她依舊沉默,說道:“孤明白你在想什麼。你若不試,怎就能知道孤給不了你想要的愛呢?”他擁她更緊了,俯身在她耳旁低語:“孤的壽命是你偷走的,你也應該對孤的下半生負責才是。”
每一句話,都說到了她心裡。緊閉的內心,彷彿因為他而開啟了一條縫,透進了一束光。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得舊了,就會渴望光。祁文侯的光,太燙太灼,把她燙傷了;而他的光,溫暖得正好,慢慢解凍了她冰封的內心。
“你不會嫌棄我的過往?”她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心情忐忑地問。“只要你好好地呆在孤身邊,孤就不會計較你曾經在什麼人的身旁,也不管你曾對孤做過什麼。”這是他的回答。
縱使得到了他這樣的回答,她卻依舊內心惶恐。她本打算一輩子都不再愛上一個人,最後落得個孤獨至死的結局她也認了。王侯將相的愛情最是飄忽,身處高位本也是身不由己,她不敢去賭,也不敢去試,生怕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我……”蔓兒聲音澀澀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知道怎麼對他說,她不敢再愛了;不知道怎麼對他說,即使他不計前嫌拋卻過往,她卻仍然做不到不問前塵,若在最深愛他的時候,他卻離去了,那她又該怎麼活呢?此時最恨的,就是自己——若自己不是被迷了心竅,又怎麼會生出這些事端呢?眼淚,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落下了,浸潤了他的衣襟。
他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絲少見的慌亂,撫上她的臉頰。“怎麼好端端的就哭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這樣。”她帶著哭腔說著,語氣略微激動:“尚珏,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好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感受到指尖溫熱的淚,輕吻上她額頭:“這麼多年孤身一人,本王也倦了,只想找一個人一同生活。你若真的愧疚,反倒應該好好陪本王走過這一生才是。本王不會欺騙你,也不會利用你。你所害怕的,都不會發生。”
蔓兒全身一震,淚珠還掛在臉上,眼睛卻驀地睜大。他說得沒錯,這是她欠他的,需要用一輩子來還。壓下心中難掩的苦澀,她抬起手環住他的腰,應道:“那好……我們就一同試試吧。如果這樣能夠讓你開心,那也算一種贖罪了。”
“你只想著贖罪麼?”尚珏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後會怎樣,不知道最終會對你抱有怎樣的感情,但我會去嘗試愛上你的。”她在他懷裡蹭了蹭,如同一隻撒嬌的小獸。
他的眉間舒展開來,抬起右手撫摸她臉頰的輪廓:“你知道嗎?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當時就想,要是能娶這名女子當我的王後,那該有多好。”蔓兒臉頰微微發紅,忙把頭低下不去看他,低聲地說:“看到你的時候,我一度打消過要行刺的念頭。可是,終究還是……還疼麼?”手指攀上了他心髒的一旁。
“不疼了。”他微微一笑:“既然我說過不會計較這些,你也無需總放在心上讓自己愧疚,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地愛上我罷了。”
他勾起她的下巴,雙唇覆上了她柔軟的唇瓣,攫取著她的芬芳。他的氣息將她環繞,唇上的觸感讓她心跳不已。半晌,她推開了他,臉色紅潤,慌不擇言:“我……我困了,我要睡了。”“本王的王後還真是害羞呢。”他揶揄地笑著,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便幫她掖好了被角。
“王後,過一月本王將在輞川山宴請各位王爺,一來是坐實你王妃的位置,二來是想證明本王身體無恙,打消一些虎視眈眈之人的念頭。”
他原本已早有此想法,卻遲遲未有任何舉動。祁國和趙國聯姻,氣勢正盛,他尚國即使日後想要偏安一隅也絕無可能。他無心權勢,自然不可能與祁文侯爭鬥這天下;那麼就只能示弱待祁國先取得別國領地,至於最後祁國會不會調轉龍頭消滅尚國,只能聽天由命了,而這恐怕還要看他的王後在祁侯心中的分量。
祁侯多次派人打探尚懷公是否已經病入膏肓,想必也是在思慮著到底要不要一舉攻破尚國。這時宴請四方,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暗中對祁文侯示弱。宴請之舉聲勢浩大,免除小人之心;設宴途中他只要佯裝極力掩藏病情的模樣,祁文侯知道他成不了氣候,自然會把尚國這邊先放下。當然,這演戲還要拿捏地恰到好處,若是被各路王爺看出了些許端倪,那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他出神地思索著,一旁的蔓兒睜開眼睛,素手搭上他的手腕,低聲問:“那人,可也在?”
他遲疑了一下,頓首,反手扣在她的皓腕上:“你若不願見他,可不前去。”
“不可!”她輕喝道,“明劍易擋,暗箭難防,我身手不差,跟著你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你本來身體抱恙,莫要讓小人乘了空隙。”
“也罷。”他目光深邃的如同千尺高崖、萬丈深淵,朦朦朧朧的霧靄絲絲彌漫,沉沉地看著她。良久,溫柔地拉她進懷,“王後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