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摯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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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趕回祁王宮,眼見天空黑雲壓城,錦瑒心中便陡生一絲不祥的預感,當下也來不及多想,直奔筠川所在的寢殿而去。
大殿略微有些暗沉,錦繡簾幔被風吹的輕輕揚起,傾瀉了一地的天光。他的目光宛如秋霜,腳步有些蹣跚地走向那薄紗掩映中的床榻,臉色難看地凝視著其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君易臨。
錦瑒雙手緊握成拳,身軀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霎那間覺得氣血翻湧,體內氣息極度紊亂起來——
他感知不到她的氣息了!
他的心如同平靜海面上霎時間波濤翻滾,浪潮席捲,掀舞一葉輕舟;如同蒼山之巔山川震蕩,雪崩玉碎,浩渺長河斷流。
“嘭!”
兩旁的琉璃燈突然毫無預兆地碎裂,碎渣滿地,似乎是受到了巨大而無形的威壓。他不能抑制那種令自己遍體生寒的恐懼,它們急速蔓延著,如針密密麻麻地戳在他的心口,叫他呼吸不順喘息不暢。
錦瑒像是丟了魂一般地站在塌邊,手顫巍巍地去拂君易臨的鼻息。只一霎,他便明白自己離開的這些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從斷續的記憶中,他看到那個人隱忍而不動聲色地接近她,看到他掏出象徵著儲君身份的青紅色琉璃掛,看到青蔥籠罩之下他們天南地北地暢聊,看到赤色長箭當空時他淡笑阻擋,看到他對她說那淨心芝蘭在天鏡湖底……他也看到她純粹而歡喜的笑意,看到燕兵當前時她堅毅果敢的神情,看到君易臨為她受傷時她雙眼微紅地啜泣……
他好似凝滯一般,閉著眼久久立於原地,衣袖都不曾隨風飄動。
這一站仿若天地間時光靜止,風不起,雲不動,只剩下一顆心倉皇地跳著。
這一站,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再抬頭時,他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任何情感,平靜如一汪深潭。
他深吸了一口氣,掩去身上其他的知覺,只保留了那唯一的念想——他不能慌,他若是慌了,她便再沒有其他人可以仰仗。
將君易臨扶起,他給他餵了一粒藥,再為他輸入真氣,引導著氣流溫和地滋潤著他的五髒六腑。他發現,君易臨的身體確實有些積病,經年累月的風寒讓那病入了髓,如今元神被封,真氣被鎖,又失去了自我調節功能,如若沒有他人相助,便宛如一個活死人一般。不過幸好,自己知曉著解開元神封印的法子。
“咳咳……小鳳凰呢……”睜開眼見眼前的人是錦瑒,君易臨眉頭緊皺,凝視著他緊抿的嘴唇,有些焦急地問。見他半天沒有反應,便不自覺地用了力道扯住他的袖子:“你倒是說啊?”
“巫魔,提前蘇醒了。”他靜靜地開口,沒有再說下去,而霎那間兩個人的面色都是月光一般的慘白。
“不……不!”君易臨搖著頭,眼神有些渙散,旋即面色有些痛苦地捂住頭:“都怪我,都怪我,到頭來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不,”錦瑒面色沉寂地搖頭,嘴角嘲弄一笑:“都怪我,怪我沒有告訴你們自己的真實身份,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巫燼殤蘇醒之日會不循時辰,最後走入了他精心佈下的這盤棋。”
“你!?”君易臨猛地轉頭看他,眼中似乎有著極大的震驚,一句話從口中咬著牙擠出來:“你是……蘇、景、昀?!”
雙目對視的時候,他便什麼都懂了。猛地揪住錦瑒的衣領,君易臨的面色忿忿不平,揚起拳頭似乎是想要揍他。
如若不是面前人隱瞞身份,不願真誠以待,小鳳凰又怎麼會被奸人擄去,如今下落不明,還有著性命之憂?
錦瑒沉靜地望著他,似乎是在等待他拳頭落下,目光隱隱有了一絲解脫之意。而君易臨手臂在半空中保持著那個姿勢半晌,又洩勁一般地放下了拳頭,頭猛地轉向一旁,發出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悲哀的冷哼。
自己憑著所謂的信物就輕信於人,又何嘗沒有錯?怎麼能將責任一併推諉到他身上?這苦果,是他們兩人一起親手種下的,如今也要一併品嘗。
“這筆賬以後再跟你算,眼下最打緊的是想方設法把小鳳凰救出來!”君易臨眉宇之間滿是憂色焦慮,卻見錦瑒拂袖於榻上坐下,頓時清風卷來一片涼意。
“據我瞭解,‘噬魂引’的祭天之術需要等到某個特定的時日才能進行。因此,此事不能急,我們必須靜下心來,心無雜念,想好對策,然後一擊斃命。”
子夜森涼最令人心寒,幽幽的風拂過,拂掉了這座繁華皇城的尊榮,徒留整個王宮都為之凝立的寂寥。原來滿山爛漫的連翹花不知怎的一夜之間全部凋謝,萎落一地,零落成泥,悽悽慘慘慼慼的風光,看了便叫人垂淚。
不知浩渺長空中誰在吹一曲短笛,驚動了長夜的幽靜,哀怨婉轉的曲調勾了聽者的魂,也令人為之痴纏輾轉。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多少次午夜夢回,這曲子怎麼能不激起難以入眠的人壓在心底的惆悵?
“丫頭……”龍塌之上,俊美男子不自覺地吟著。他和衣而臥,眼睛緊閉,眉頭深鎖,面色蒼白如冰玉,遠遠的就讓人感到一種砭骨的寒意。
他的川兒!他的川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