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個?”我明知故問。

“就那個戴耳機、長得賊帥的。”葉書一說。

我回答道:“我們年紀那麼多人,我怎麼能認識啊。”

“哎呀你去問問嘛,”葉書一說,“姐姐這不為你考慮嗎?”

“你把這話跟媽說去,看她不打死你。”我威脅她。

葉書一知趣地轉移話題:“那你們班,不會都是學霸吧?”

“不會,”我說,“都是學神。”

葉書一點點頭:“沒關系,我們念念也是學神來的,沒在怕的。”

“我怕——”我拉著她的衣服,用被子矇住頭,小聲說,“我不想考最後一名。”

“不會的。”葉書一說。

“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厲害。我根本沒法和他們比……”

葉書一破天荒地停下了自己的影片,伸手隔著被子摸了摸我的頭:“念念,跟自己比就行了,你管人家呢。咱們又不在同一個起跑線。”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擔心啊。”我的聲音在被子裡悶悶的。

葉書一說:“擔心能當飯吃嗎?你只要做好了這一題,再做下一道題,沒什麼難的。別老想著自己比別人差,咱們也在一步一步變好啊不是嗎?”

我有時候特別羨慕葉書一。她身上有種魔力,冷靜鎮定,天塌下來都不怕,樂觀到了某種程度。什麼天大的事從她口中說出來,都輕飄飄的,像根羽毛,一落到土壤裡,就煙消雲散了。

我像小時候一樣,睡在她身邊,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明天來得遲一點。

14

關於數學這個老大難的問題,在第一週的週日晚上考試結束後,再次在我半罐水的腦子上敲了一榔頭。

當天試卷裡,十道選擇題,最後兩道我完全靠蒙。五道大題裡,倒數第二道勉強能做,最後一道純屬瞎寫。

但是我內心仍然對倒數第二道題産生了疑問。我抓過了正在收拾書包的裴靜桐:“你覺不覺得最後一道題很奇怪啊。”

裴靜桐淡淡地說:“沒有啊,不是等於3.2嗎?“

我猶豫了一下:“3……吧……”

“嗯?你怎麼畫的輔助線?“裴靜桐說。

我回憶了一下題目,發現我根本沒有畫輔助線那一步。但這個時候,怎麼能認輸呢?於是,我裝作底氣十足地說:“不可能,就算不等於.2的。”

裴靜桐沒有反駁我,安靜地思考了幾秒。

陶蕊和她的同桌許妙妙湊了過來:“你們說哪道題?“

一聽是倒數第二道,許妙妙嘆了口氣:“啊,我不會做,完全沒寫。”

我稍稍得到了一點安慰。你們看,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會的。

然而,試卷第二天就發了下來。

曾北瀾是全班唯一一個滿分。

裴靜桐第二,費珩第三,分別是98和97.5。

而我的試捲上,紅筆寫的“75”,透露著濃濃的哀愁。我差一點就要咬著卷子問自己了,我是哪裡來的勇氣質問裴靜桐的答案的?

15

我後來恍然大悟,裴靜桐那天在黑板上只做了一半的題,完全是不想讓我太丟臉。這種損己利人的好同學,已經很少見了。

他這個人,笑起來的時候天真又誠摯,但又莫名給人一種距離感。我總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