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傑滑入被中,說要睡了之後,顧孝成又再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下床將這房間裡的頂燈熄了。

他在寫字臺前把他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方傑手機旁邊,跟著就重回床上,掀了被子躺了進去。

他的動作很輕,畢竟是一米二寬的床,在被子裡隨便一動,碰觸到的都是對方的手手腳腳。不過他向來是知道的,方傑通常白天裡都過得不輕松,一般晚上一沾了枕頭被子就能睡死過去。

唯一沒有睡死的那次卻恰恰是那天晚上他實在沒有忍住、想要有點什麼小動作的時候。在他背後扒他的內褲,那次被他喊打喊殺地跳了起來,不僅詰問他為什麼做那樣的事,估計還在心裡將他定罪成了強x犯。

那一次,說實話顧孝成自己都得自認倒黴,平時這人都是睡得死死的,雷打不動的,偏偏那晚在那個時候神志會那樣地清楚。

方傑是一枚優質的軟柿子,這一點顧孝成心裡清楚,就按軟柿子這種物種的品級來說,方傑是排在第一等的。就像剛剛那樣,沒兩下就把他的話繞走了,他還聽風就是雨的,一聽他說了什麼眼下第一要緊的事是快跟他爸老方把事實交代清楚,別惹他爸老方擔憂,他馬上就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事情,而再不想著什麼他要交租正式入住——“入侵”的事情了。

方傑這人確實好拿捏——捏來捏去都可以,不會破損,而且怎麼捏都是一種快完全沒有困擾與擔憂的。

顧孝成原本認為跟這人做那事,做一做,再多做幾次,這人應該最終就會屈服,可是他現在也不能說他有十成的把握,因為畢竟方傑不是女人。女人這個群體中的每一個都多多少少會有一種人質情結,也就是那個叫作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心理症狀,反抗不了強行將她羈押控制的人最後還愛上了他的那種。具體到現代的這種男女關系當中,就算那女人對一個男人沒有感情,但如果只是單純地有肉體關系,那女人也絕對會慢慢地或多或少地因為這一種極度親密的身體接觸而對那男人發生一些感情。

而男人卻不同。顧孝成沒聽說哪個男人會因為什麼單純的肉體關系而或多或少地愛上一個女人的,他也同樣沒有聽說過哪個零號會因為單純的肉體關系而或多或少地愛上一個壹號的。就因為那個零號是一個男人,他真是完全地就生理與先天的心理來說都不具備女人的那種人質情結的特質。更何況方傑這人也不是什麼單純的零號,只不過是一個身體上正在被開發、而感情的取向上面猶待斟酌的男人罷了。

男人後面那裡與女人前面那裡就在這一點上,都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所以也就不單單是在生理構造上迥異,就連那事做了後産生的心理效果都是有所不同的。

而顧孝成煩也是煩的這個。如果說做上一百來次,枕邊這人還是該怎麼排斥他就怎麼排斥他,那可怎麼辦。

所以他決定了,對這人身體上的勾引得是花式的。太過於單純地脅迫性地讓他就範或許並不能有很好的效果,誰讓他有著男人的構造。

由第二天一大早開始,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彷彿又一切都複舊如初了,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顧孝成剛搬進來那會兒的那種狀態,除了顧孝成現在是名正言順地交了錢住在這兒的之外,他們之間的一切彷彿還是當初的那個樣子,沒有什麼改變。顧孝成又乖乖地變回了那個“小媳婦”,舉凡有方傑看他不爽的時候,對他擺一擺凜如霜雪的臉色與眼神,他就能即刻擺出一副含冤負屈的可憐表情來應對。方傑一看,心裡多少就開始有點捨不得了。況且他現在還是交了錢住在這兒的,更何況他現在的表現還不錯,而且那晚上他說了那樣的考慮周詳的懂事的話,也是讓方傑對他的印象改觀了的。起碼現在方傑覺得原來他還是一個有人性的人。

不然之前的話,方傑心中的他不是一個會擺出小媳婦臉的假面賤人,就是一個老打他屁股主意的衣冠禽獸。

自從他們之間的關繫有了這一種和解松動的跡象,顧孝成就覺得他自己的更多的“計謀”或許就可以再往下施展了。

而現在的方傑似乎連防備也沒有了,都被顧孝成給慢慢地消磨光了似的。他似乎也不記得顧孝成曾誘x過他一次,並且一直在打著他屁股的主意。

他通通不記得了。就是那樣完完全全地複舊如初了,似乎是奇跡般的一個轉化。方傑少了許多戒備,在房間裡,顧孝成已洗好了澡就坐在床上,他也敢只穿一條緊身平角的包臀內褲就在房裡晃來晃去,翻找東西。由西面衣櫥找東西一路找到東邊的寫字桌兒那裡,寫字桌兒那兒找不到,就又晃去西邊的衣櫥那裡。

赤條條,晃啊晃的。

無疑就是狼眼裡的一隻雪白的小羊,又或是站在烤肉串攤前的食客眼中的一串肉串,正面烤一烤,翻個面,背面再烤一烤。而他就是這樣一點危機的意識都沒有地在顧孝成坐的那張床前向東晃一晃,再向西晃一晃。

晃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他想找的那個東西。於是又折回西面衣櫥那裡翻尋。他先是彎下腰去將衣櫥下面最上層那兩個抽屜拉開,又找了一通,再是蹲下去,將下面幾層抽屜拉開,又搜尋了一通。

老拿那個尤其敏感的地方對著顧孝成。顧孝成在他正對著他時,就一臉正經地坐著,劃著他的手機,一副熟視無睹的正經模樣,可一旦他背對著他了,就馬上朝他背影看過去。並且心裡多少還在琢磨著:他是不是有意勾引我。

腦中雖然有這樣的想法,想了一圈之後,最終認定:沒有。

方傑這人一做上什麼事情,就一根筋通到底,腦子裡面似乎只有那個事情,而其他所有事情都要擺到一邊去。像他現在找東西,他就只想著那個東西到底被他收在哪裡,而全然不記得他自己現在幾近一絲不掛,還在一個曾對他“極端不軌”過的誘x犯眼前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