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風冷雨(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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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方東升這一支,其實算不上人丁興旺,可就這麼幾個人也能折騰出一場鬥爭大戲了。自從方既明回國,他身邊就一直沒少了大哥的眼線,至於這個囂張又無知的紈絝子弟方鑫,更是喜歡沒事找事跟他作對,大概覺得要是沒有這個礙眼的小叔,整個方家很快就是他這唯一寶貝孫子的天下。
當然,方既明也沒閑著,鬥爭都是你來我往,就算他不主動出擊總要有所防備,父母住的豪宅裡管家傭人司機不少,有幾個完全聽命於他,就連於楓也不知道。
所以有點風吹草動他能很快知道。
“你跟夫人怎麼說的?”方既明膝蓋撐在辦公桌上,十指交叉,微微皺著眉頭。
“我……就按照您的意思,跟夫人說您帶陳珂回來只不過是看他有潛質,想要培養他而已,沒別的想法。”
“說這話的時候你們在哪兒?陳珂在哪兒?”方既明敏銳地問。
這一下把淩晨問住了,他想了想,忐忑道:“……我們在夫人的車旁邊,陳珂?不知道他在哪兒,反正不在屋裡……”
方既明揉了揉眉心,煩躁地揮揮手,讓淩晨出去。
終於捱到傍晚,方總草草結束工作,結果又遇上惡劣天氣加下班高峰造成的大堵車。
走走停停,彷彿行駛在黏稠的膠水裡,四周都是憤怒的喇叭聲,絕望而又毫無辦法。
等方既明終於回到山裡,已經快9點了,他大步踏進房門,環顧一圈沒看見陳珂的影子,問出來迎接的馬瑞琳:“他人呢?吃飯了嗎?”
馬瑞琳指指樓上:“他說胃不太舒服,吃了一點點,一直在房間裡休息。”
方既明大步跨上臺階,走到陳珂房門前的時候,又怕打擾到他休息,放慢了腳步。他輕輕推門進去,房間裡一片黑暗靜謐,大床上隱約一個薄薄隆起的黑影。
方既明莫名其妙覺得心驚,他好像第一次發現陳珂原來這麼瘦,單薄的一層,好像抓不緊,就會隨時消失不見似的。
他走到床邊,開啟床頭燈,低下頭輕聲問:“陳珂?睡著了?”
陳珂沒回答,他臉上呈現一種病態的酡紅,呼吸短促,撥出的氣都是灼熱的,雖然閉著眼睛,但眼珠似乎還在不安地轉動,眼皮一跳一跳,長長的睫毛跟著不斷顫抖,好像在做一個恐怖而永無盡頭的噩夢。
方既明下意識覆上陳珂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他瞬間縮回手,完全沒法淡定了。
他馬上掏出手機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醫生現在就過來,他想陳珂一定是昨晚醉酒再加上今天早上著涼,感冒可能還有腸胃炎,外面那麼冷,折騰去醫院說不定高燒還會加重。
方既明語速很快,簡單說了情況,醫生在電話那頭幾次想插話都找不到空隙。
“方總,方總,您先別急,”醫生終於插上話,“我現在去不了。”
“什麼?!”方既明語調突然拔高了,他坐在床頭反複搓著陳珂的額頭,覺得手下的肌膚越來越燙。
“剛收到簡訊通知,晚上一降溫,地面都結冰了,往西出城去的高速已經封路了。”醫生急切地說。
“那怎麼辦?”方既明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那我現在帶他去醫院……”
“方總,”醫生無奈地想,這到底是誰發燒,老闆腦子糊塗了吧,他很耿直地說,“高速封了,您也出不來啊。您,您別著急,一個19歲大小夥子,感冒發燒不是要死人的病。”
“常備藥品您那裡都有的,先喂他吃退燒藥,嘗試物理降溫,如果溫度過高,可以用稀釋到30的酒精擦拭身體……您隨時給我打電話。”
方既明放下手機,給陳珂測了體溫,一看到結果又是一陣心驚膽戰,溫度超過39,陳珂怎麼叫都叫不醒,已經意識不清,嘴裡嘟嘟囔囔開始說胡話了。
方既明趕緊找來醫用酒精,兌水稀釋,然後把陳珂的衣服全都脫了,拿紗布蘸了酒精給他擦身體。
他抱著陳珂火燙的身體,壓下心裡一陣陣驚悸,控制住想要發抖的手,沿著他的後頸伸向背部,動作輕柔地擦下去。
他的頭下巴擱在陳珂的肩窩裡,聽見陳珂斷斷續續的囈語:“老師,我真的跑不動了……”
他動作一頓,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大水沖破堤壩,讓整個身體裡都成了一片潮濕的澤國,他貼在陳珂耳邊哄他:“好了好了,我們不跑了,等你病好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紗布帶著冰涼的液體摩擦過尾椎,沿著男孩兒的腰腹迂迴,停在大腿根血管豐富的位置,也許是這裡太過敏感,陳珂明顯一抖,醒了過來。
陳珂有些茫然地看著方既明,嗓音完全啞了,勉強發出兩個音:“老師?”
“嗯,我在,你病了。”方既明把他放在枕頭上,用紗布擦拭他雪白的頸窩。
陳珂抓住他的手,望著他的眼睛,目光分外楚楚動人:“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你就站在跑道的盡頭看著我,可是不管我怎麼跑都追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