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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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聊了些其他,但顯然張嵐和常澤分心了,自從陳楠說了張嵐提供線索的事,他們兩人的心思就散了,常澤好像有點不高興,張嵐也沒了冷酷勁兒,低著頭和小媳婦似的。陳楠有心調節氣氛,但明顯是在做無用功,他只好提出離開。
陳楠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我也是抽空出來看看你,局裡事兒挺多的,我就先走了。”
陳楠起身開門,張嵐也跟著要走,只是才站起身,就被常澤拉住。張嵐離床有些距離,必須撲出去才能拉到。常澤用力過猛,一下子牽扯到受傷的背,疼得松開拉住張嵐的手,撐在病床上,冷汗都滲出來了,但堅持出聲:“……阿嵐,你留下。”
張嵐留意到他的狀態,立馬轉身扶住他的手臂,慢慢地帶著他躺坐回床上。張嵐不放心留他一人在這,可現在不走,事情就要暴露了,雖然已經暴露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張嵐呼了口氣,幫常澤蓋好被子,乖乖坐回到凳子上,一臉忐忑,像是在等待最後的審判。可常澤坐回去後只要張嵐拿來剛才的果盤,然後吃著他切好的水果,一言不發。
常澤不開口,張嵐也不開口。但這對張嵐來說,時間太難熬了,就這樣幹坐著,活生生拉長了他受折磨的時間。可即使這樣,張嵐還是願意受著,就是不開口。
常澤吃光了盤子裡的水果,放在桌上,主動說話了:“阿嵐,你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張嵐不假思索地說:“對不起。”
常澤:“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張嵐沉默。
常澤沒為難他,說:“你不願意說,那我問你答是或不是,行不行?”
張嵐又是一陣沉默,還是乖順地同意了:“好。”
常澤又提醒他:“你不能騙我。”
張嵐點頭:“好。”
常澤理了理思路,問了他們坦白的第一個問題:“關於手機的事你是在還電腦那次我還沒出現,你在門口偷聽到的嗎?”
張嵐:“不是。”
常澤點頭:“好。既然不是在我之前偷聽到的,我來之後,我們同進同出,我沒聽到一個字是關於手機的,所以你騙了楠哥。”
這很容易推理,張嵐在撒這個謊的時候就知道會被識破。他點點頭:“是。”
常澤:“你後來還有和馬爾接觸,就是在你給我送魷魚絲那次,也就在那次,你知道手機的事,是嗎?”他一直以為自己看錯了,現在想來,錯的可能性很低,那就是張嵐。
張嵐有些震驚,他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沒人發現,他回答:“……是。”
常澤:“那次見面,你知道了手機的事?”
張嵐倒先壞了規矩,詳細闡述了他和馬爾見面的前因後果,把對方的說辭,自己的心理活動一股腦兒地說給常澤聽,態度端正,積極主動。
張嵐:“是。給你送完東西後,我又去了方辰的病房,馬爾拉著我問我有沒有定位跟蹤的東西,說是他女朋友和他分手帶著他全部的錢跑了,他想找到他女朋友。我知道這是是藉口,而且很爛,但我還是裝作不知道,第二天給了他,就裝在王盈的手機裡。”
常澤預料之中,不死心地問:“所以張崎被綁架的事和你有關?”
張嵐思考一會兒,好像在尋找準確的表達:“是也不是。我確實給了他,但給了他三天的限度,三天之後就自動刪除。這事宜快不宜慢,越拖越辦不成,本來想這樣催他早點動手,沒想到他還是沒找到機會,我一度以為這事沒找落了。”
常澤心裡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又被他的言論氣笑了:“不錯啊,你這招挺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動動腦子。還知道要快。我怎麼不知道你腦子裡這麼多心思呢”他曲起手指在張嵐腦袋上一頓敲,“得虧三天裡沒綁到,不然我就把你綁起來,各種姿勢的綁法都來一遍,你求饒我都繞不了你。”
張嵐聽懂了常澤後句裡的潛意思,耳朵紅了起來,不知道好端端地怎麼開上車了。再看他樣子,暗暗鬆口氣,他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生氣。
常澤換了話題人物:“好。現在我們不說馬爾,我來說說張崎。”又補充道,“你可以多說一點,也可以只答是。”
張嵐:“……好。”
常澤:“上次在你宿舍裡看到的那張照片是張崎?”一開始他沒注意,現在他仔細回想,那側臉和張崎很像,那件紅衛衣也和他在林飛酒吧裡見到的一模一樣。
張嵐又回到一開始的狀態,明顯不願意提張崎:“是。”
常澤:“張崎是你說過的那個,在你去幫……你媽媽請醫生時推你入坑的人?”
張嵐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會說這話:“我說的?”
常澤:“嗯,過年的時候。你喝醉了,和我說起以前的事,說到有這麼個人,但是沒說是誰。張崎是我猜的,你對他的態度很不一般,甚至願意幫馬爾……我想我是猜對了。”
張嵐又低迴頭,想去那段讓他痛苦又悲傷的往事。那時候他跑著去鎮上給媽媽請醫生,沒想到張崎半路殺出,二話不說把他推下一旁的深坑裡。那時的張崎雖然比他小一歲,但是個子比他高,長得比他壯,力氣也比他大。加上張嵐一門心思想快跑去鎮上,突然一邊的受力讓他連站都沒站穩就摔進了坑裡。張嵐一面努力想爬出去,一面懇求張崎拉自己一把,告訴他家裡母親病得厲害,如果不去找醫生就要不行了。可張崎,他只是坐在坑邊用腳不斷把張嵐攀上來的手踹下去,臉上露出明明無知偏偏又無情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死”是什麼,卻裝著自己很懂地說:“死就死了唄。”
張嵐努力想出去,可每每碰到點地面就會被踹回去。那時的他就同推著石頭的西西弗斯一樣,一到頂端石頭就回落,他又開始新一輪的活動。張嵐也一樣,不過他推的不是石頭,是希望,一遍一遍地落空,永無止境地失落。
他想著媽媽床上的病態,虛弱的呼吸,焦急地哭了,可張崎卻笑了。張嵐哭著問為什麼要推他下來。張崎回答說:“因為你剛好你來。我在這蹲了好久,只有你路過,我不推你推誰?如果你不來,我就推別人了,誰要你來了呢?我就推你了啊。”
這番言論實在可笑,也是在可恨。沒有原因,沒有道理,就因為剛好,他就成了受害者,他就失去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