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深不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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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正是春末夏初,皇宮城牆上都是歲月留下來的斑駁暗影,空氣開始暖起來,吹過來的風帶著一點又濕又腥的氣息。
萬俟弘回了摘星閣,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留在京城,開始無比的思念馮澤。於是這晚,他備了馬,在摘星閣留下一封給項康城的信,便要離開。
拐出暗閣時卻發現項康城正站在昏暗的長廊裡盯著他,龍臺上的燭光跳進他眼睛裡:“你要去哪?”
“汀州,我得去找馮澤。”
項康城似笑非笑:“我早就料到你會有這麼一天。你不用去汀州找他,他在我手裡。”
萬俟弘面色肅然,方才在宮中也沒如此緊張過,所有的不安全都湧上來,變成驚恐從他眼睛裡露出來,連掩飾都不能,他說話都是顫抖著的:“你把他藏在哪了?”
項康城心裡惋惜,但是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若馮澤活著,萬俟弘便成不了大事。他輕靠在牆壁上,給萬俟弘留了個側臉,眼角已經爬滿了皺紋,他說:“大殿下肯登上皇位,臣自然會交出馮澤。臣無意為難他,只是殿下……”
萬俟弘閉上眼睛:“我知道了……”
第二日,新帝登基,改年號為嘉順,王各大室即立,典樂奏起,萬俟弘黃袍加身,真真正正成了皇帝。
登基儀式繁瑣非常,他一項一項沉穩著做完,感覺心裡泛著麻木,這輩子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他想,那些人為什麼想做皇帝,這個沉重冰冷的位置,讓人心生涼意。
待他回到寢宮,摘了頭上的冠冕隨手扔在地上,邊走邊脫下黃袍,裡面穿的還是自己的衣服,紫色的,綢緞料子,比那新做的黃色衣衫好穿的多。項康城並未跟著他,看樣子也不想告訴他馮澤真正所在的位置,諾大的寢殿只有他一人,滿屋子明黃竟透著一股悲涼之意。
萬俟弘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五天,第六日夜裡,以辭終於出現了。
萬俟弘欣喜若狂,赤腳從龍榻上下來扶跪在地上的人,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以辭,以辭,他人呢?”
以辭顯然是經歷了奔波的,他做暗衛的時候出去殺人都沒有這麼狼狽過,馮澤不讓他告訴萬俟弘,但是他實在看不下去,有了鎖鳶後他才懂了那種相思蝕骨之痛,他不忍心讓馮澤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以辭抬頭:“主子,公子在城外一片梨樹林中,我帶您過去。”
萬俟弘現在已經顧不得項康城是在騙自己了,他滿心只有馮澤,卻又被拉住。
以辭的衣角都被劃破了,他沒騎馬,一路用輕功飛來的,他猶豫著說:“公子,知道了馮瀟的事。”
萬俟弘眉心一跳,停住腳步立在原地,呼吸亂了一個節奏,初夏夜裡也開始悶熱,但他彷彿掉進了個冰窟窿,周身瞬間升起一股寒意。
半響,萬俟弘露出個苦笑:“走吧。”
以辭難過,萬俟弘還不知道馮澤命不久矣,近幾日連藥都喝不下了,整個人瘦的只剩一身骨頭,再不負曾經的年少風華。他想告訴萬俟弘讓他有個準備,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萬俟弘的歡喜壓抑都不做假,這即將噴薄而出的情感讓他覺得心悸。
不過一日萬俟弘和以辭就到了那片梨樹林,林中搭了一個簡易的木屋,萬俟弘幾乎一瞬間就明白馮澤為什麼要躲在這裡,他從前兩月就好像突然極喜歡花,梨花開的早,地上鋪了一層花瓣,又粉又白,當真好看。
墨硯蹲在屋前用扇子扇著面前的火,上面搭著的小鍋裡面不知道煮的什麼,咕嘟咕嘟冒著泡,把鍋蓋都震起來一點,萬俟弘感覺自己這才真正的活了過來,即刻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