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的牙好好的,整齊且亮白,但是心裡還堵著口氣,不想吃萬俟弘給他的東西。

萬俟弘倒是不在意,伸手抓向馮澤握住後留下的一點竹簽,想拿過來自己嘗嘗,兒時母妃管的緊不許他吃,後來長大了,就也不想著吃這種東西了,難得今日有這興致。

馮澤不知道還有送出去又要拿回來的道理,硬是握著竹簽沒鬆手。萬俟弘的一根食指堪堪擠在空隙處,眼看著就能碰到糖漿,馮澤又抓著不放,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幹脆握住馮澤的手探頭去咬下一個糖山楂。

萬俟弘溫暖的手掌完整的貼在馮澤手臂上,頭湊過去離馮澤的臉也不足一拳的距離,頭頂的紫金冠甚至碰到了馮澤的頭,馮澤猛然想起那年他教自己習武,貼著自己的後背也離的這麼近。

墨硯在後瞪大眼睛,覺著大殿下和自家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具體哪裡不對,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旁人插不進去的奇怪氣氛。

馮澤也傻了,舉著糖葫蘆不知怎麼辦才好,腳步也遲緩了,萬俟弘轉身問他怎麼了,他結結巴巴的把糖葫蘆遞給萬俟弘:“大殿下喜歡便拿著吧。”

萬俟弘接過冰糖葫蘆轉手就遞給以辭,讓他拿著,自己嘖了聲:“又甜又酸,小孩子喜歡的東西,還粘牙。”

絲毫不顧馮澤心中亂成一團,腿都發軟了。

以辭接過冰糖葫蘆的同時在萬俟弘耳邊低語:“有人尾隨。”

萬俟弘臉色陰沉下來:“誰的人?”

“以辰已經去探了,初步看來是三皇子萬俟朔昌的人。大概有十幾個人,喬裝打扮成商販和行人,不過集市人多眼雜,不好動手,他們應該只是來看動靜的。”

萬俟弘點頭:“讓以辰繼續跟在他們後面,有動靜就隨機應變。”

三皇子府中,大巫師坐在桌前和萬俟朔昌喝茶,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青面獠牙的甚是瘮人,頭發紮起一半散下一半,裡面大半都是白發。

萬俟朔昌拿起茶杯晃了晃又放下,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

大巫師看著他搖搖頭:“三殿下切莫急躁。”

萬俟朔昌猛的回頭,語氣中說不出的狠厲:“大巫師不想解釋解釋嗎?這幾年父皇對萬俟弘越來越看重,什麼都給他,你不是說過這次會讓父皇把接待珠嵐族的任務交給我嗎?那現在是什麼局面,憑什麼又是他萬俟弘來接手。他有什麼好的能讓父皇如此喜愛,分明讀書不如我,武功不如我,受著恩惠還擺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實在可恨!”

大巫師喝著茶等他發洩完,慢悠悠道:“三殿下以為皇上真的偏愛大殿下?”

“錯了,三殿下仔細想想這些年皇上對他的態度,但凡有一樣奇珍異寶,定要賞賜給大殿下,若是這東西賞給二殿下與您了,那也必須要給大殿下一份,這樣明顯的偏袒,才使大殿下成了眾矢之地。”

“皇上到底是皇上,不可能這點錯誤都能範,只能說皇上他是故意而為之。如今珠嵐國的事也是如此,他們要在京城中留一個月,皇上特別讓大殿下日日陪著,還特別恩典不用再來上朝,如此一來,大殿下無□□理會朝政,而且一舉一動都得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辦事。臣雖不懂這是因何為之,但結果還是顯而易見的。”

“你是說……”萬俟朔昌走回來坐下,“父皇想借我和萬俟朔宗壓制萬俟弘,而且時時監視著他?”

“正是。”

“沒道理啊。”萬俟朔昌不敢相信,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父皇只寵萬俟弘,甚至他的名字都與他們不同,還從未想過竟有這層道理。

大巫師喝下一口茶,老神在在的問:“若皇上真偏袒大殿下那麼多,為何到如今還不提立太子之事呢?”

萬俟朔昌眼珠轉過一圈,臉上才見了笑模樣,端著茶敬大巫師:“是我愚鈍了,大巫師說的可是句句在理,以後的日子也請大巫師多多指點,若他日我登上那寶座,定叫大巫師與我共享河山。”

大巫師連連擺手:“我不求共享河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可,我願為三殿下終身效力。”

萬俟朔昌仰頭大笑:“好,好,定是要讓大巫師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當下之急,是叫人跟好珠嵐族的人,切莫輕舉妄動。”

萬俟朔昌臉色一變:“糟了!”

大巫師看他這反應就知道怕是壞了事,忙問怎麼了。萬俟朔昌滿臉焦急,他一時沖動咽不下這口氣便叫人跟著萬俟弘他們,想暗中殺死其中一個珠嵐族的人,他們是外族,有什麼仇恨淵源都是迷,到時候追究起來沒辦法定論殺人者是誰,只能治萬俟弘的罪。外族使臣被殺,壞了兩族之間的友好關系,皇上自然不會輕饒了萬俟弘。

只是這步棋雖好,卻偏偏沒料到皇上也在其中插了一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皇上眼裡。

萬俟朔昌慌忙叫人去尋派出去的殺手,只求他們還沒出手,不然他可就惹禍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