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宮裡發生的事情哪裡能逃過劉彥鈞的耳目,劉文沏前腳剛找到鄭王後,後腳燕國的主人就親自駕臨許久不來的王後寢殿。

一番虛禮之後,燕王劉彥鈞詢問劉文沏入宮來的緣由,劉文沏遮遮掩掩,表現得極為畏懼的樣子;鄭王後也是板著一副臭臉,對於燕王也沒有了素日裡的尊敬。

看著這娘倆反常的表現,劉彥鈞一頭霧水,正想追根究底地詢問事由時,王宮的侍宦來傳話:“褚先生求見!”

燕王頓時想了起來,他安排褚東籬行刺郡公府中的秦驤,莫不是這其中出了什麼岔子?燕王看著畏首畏尾的劉文沏和冷若冰霜的鄭王後,也沒繼續追問,拍拍屁股離開了寢殿。

目送燕王離開之後,劉文沏也拜別了鄭王後,走到王宮門口將五花大綁的衛隊長狠狠地拳打腳踢了一陣,這才算是消除了心中的一口惡氣;另外宮門前還停著一駕車馬,劉文沏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主人是剛剛入宮求見的褚東籬,當即命人把衛隊長扔在了馬車上後,自己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鄭王後命宮女捧著高祖皇帝親自冊封自己為“燕國王後”的詔書、金印,帶著闔殿宮人氣勢洶洶地趕往燕王寵妃褚美人的寢殿。鄭王後一路上步履生風,那些來回忙碌的侍宦、宮女驟然之下避之不及,只能老老實實地伏拜在地上,心中敬畏又疑惑。

此時的燕王正在書房裡接見褚東籬,聽取對方對這一次刺殺行動的彙報——本來他沒完成任務,並不想魯莽進宮面見燕王;但是茶樓的眼線火急火燎地回報,讓他感覺劉文沏這趟進宮可能會對自己不利,故而也匆匆忙忙求見燕王,以“彙報工作”為由,實則是探查燕王的口風。

“這一次行動失敗,但並不是說沒有機會了。”燕王聽取了褚東籬的彙報之後說道,“剛才沏兒匆忙入宮,先見了王後,卻沒在本王面前透露一個字,想來也是受了些驚嚇。東籬,你下次行刺時一定要計劃周全,可再不能出這樣的紕漏!”

褚東籬叩頭道:“在下謹遵君命!”心中倒是長籲了一口氣,聽燕王的口氣劉文沏並沒有在燕王面前提及行刺之事,估計真是受到了驚嚇,從而遷怒於那名衛隊長而已。

“不對,既然如此郡公為何要綁著這名衛隊長入宮?”在王宮門前褚東籬就認出了被五花大綁著的衛隊長,但是劉文沏並沒帶他入宮,而是等候在宮門前,其中到底有何深意?褚東籬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本王在郡公府中安插了一些人,東籬若是有需要用到他們的,盡管開口,本王自會命他們配合行動。”燕王劉彥鈞說道,褚東籬這一次刺殺的失敗,也給他提了一個醒——單靠褚東籬這個文人辦這種事情,還是顯得弱了些。

褚東籬再拜道:“如此在下就先謝過吾王了!”

君臣二人說話間,一名褚美人寢殿的宮女急匆匆地趕過來,哭喪著臉求見燕王。那宮女本是褚美人的貼身近侍,劉彥鈞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看她驚慌失措的神情,不由得眉頭一皺。

“發生了什麼事如此慌慌張張,宮禁之地怎麼如此失態!”這名宮女本是褚氏家族的婢女,褚東籬訓斥起來也毫不客氣。

那宮女連滾帶爬地跪在燕王跟前,哭著回道:“大王救命!王後去褚美人寢殿裡了!”

“王後?她去‘茗兒’殿裡做什麼?”燕王疑惑道。褚美人閨名“褚秀茗”,故而劉彥鈞愛稱她為“茗兒”。

“王後……王後她、她……”宮女支支吾吾、語無倫次,不知該如何回道;但看她焦急萬分的表情,便知道後宮裡出了大事。

燕王劉彥鈞“呼”地站起身來,朝著書房外走去:“東籬你先回去吧,本王有些家事要處理!”說完便大步朝褚美人寢殿方向走去。那名宮女頓時如抓住了救星一般也跟了出去。

看著燕王匆匆離去的背影,褚東籬頓時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但是轉念一想,鄭王後如果真的大鬧褚美人寢殿,吃虧的只會是她這個失寵的正室,而受人欺淩、楚楚可憐的褚美人只會得到燕王更多的愛護。對於劉文澤爭取燕國太子之位,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如此想來,褚東籬的疑慮頓時一掃而空,滿臉輕松地離開了燕王宮。

燕王後宮、褚美人寢殿,王後鄭氏身著盛裝高坐殿內主座,褚美人、劉文澤母子和一眾宮人跪在下首,不敢直攖其鋒芒。

“褚美人,你可知罪?”鄭王後冷冷地從嘴裡吐出了這幾個字。

“妾、妾身不知如何得罪了王後,望……王後指教!”褚美人委屈地咬著嘴唇,心中殷切地盼望著貼身侍女盡快將燕王請過來。

鄭王後冷哼一聲道:“沏兒、澤兒都是大王的子嗣,你既深愛大王,自當愛護他的孩子!沏兒已經是朝廷冊封的雲西郡公了,將來也不可能與澤兒‘燕王’的大位!你們母子為何苦心孤詣地要致沏兒於死地!”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響,驚得褚美人不知該如何辯解,只得拉著劉文澤的小手一起給鄭王後磕頭:“王後何出此言,我們母子一向本分,從來不敢對郡公有任何加害之意啊!望王後明察!”

只有十二歲的劉文澤面對嫡母的盛怒,也不卑不亢地維護著自己的母親:“母後,您說我與大哥都是父王的子嗣,您也深愛著父王;父王是不會相信母親加害大哥的,也請母後相信父王、相信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