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家在撫州稱王,並不意味著萬無一失,山中別院雖然隱蔽,到底有可能被有心的仇家找尋到。武容得知折大公子出事的時候,是一個夜間,別院家丁都鬧了起來,燈火通明,聲音嘈雜。武容跳上屋頂,恰好看見刺客蒙著面挾持折文靜站在院中,護院投鼠忌器,恐嚇道:“放了公子,留你一條小命。”

別院畢竟不是折府本家,護衛人手本來不夠。且折家在撫州橫行慣了,護衛少有用武之地,漸漸地鬆弛下來,誰知仇家會追尋到別院,劫持折文靜?

刺客本來實力弱,帶不走折文靜,此時恰好護衛不力,拿捏住了折文靜,護衛不敢上前,眼看她就能挾持折大公子,不禁十分得意,看了看手中美貌的大家閨秀秀麗的臉龐,輕佻下流地撫了撫折文靜的臉頰,猖狂地笑道:“折老匹婦殺了我山寨上下二百餘口,如今她唯一的兒子落在我的手上,她可想過有這一天?哈哈哈……”

刺客無禮,護衛忙齊驚叫道:“不可無禮,放下公子。”

折文靜從未受過如此羞辱,不禁漲紅了臉,瑟瑟發抖,十分害怕,想著:若是被此賊擄了去,以她與折家的恩怨,不知道會受到何等折辱,還不如就此了斷。娘,姐姐,為什麼還不來救文靜?折文靜閉了閉雙眼,胸中酸澀,知道這時候不能露怯,強忍住淚水。

這廂刺客與護院僵持。武容二話不說,跳下屋頂,往一名護院手中奪了弓箭,又跳上屋頂,張弓對準挾持折文靜的刺客。武容一身黑色夜行衣,在夜色隱藏中並不明顯,是以沒有人看到她正站在張弓屋頂。

護衛束手無策,折文靜心中破口大罵:一群酒囊飯袋。知道護院是投鼠忌器,想著:不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能善了。於是高聲大呼道:“斃了此賊,不用管我!”

刺客沒想到折大公子看起來文文弱弱,竟然如此有血性,恐怕護院照做,自己便沒了活路。大怒,伸手打了折文靜一巴掌,打得折文靜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來。刺客將折文靜拉入到自己懷裡,手中匕首往折文靜白皙的脖子上一送,流出血來,大吼道:“誰敢!”

護院見折文靜受傷,慌了,忙道:“不可傷到公子。”

折文靜和刺客捱得很近,又來回左右上下晃動,武容離得遠,瞄不準,又怕誤傷了折文靜,是以遲遲未發箭。

刺客見護院被嚇到了,猖狂大笑,道:“統統放下武器,不想你們主子死在眼前的話。”

護院紛紛遲疑著地放下了手中刀槍。有那些明事理的護院反駁道:“不能放下武器。我們要是都放下了武器,賊子便帶著公子逃了,那時候我們怎麼面見家主?”放下武器的那些護院紛紛拿起了武器。

又有那些優柔性情的護院疑惑地說道:“可是,我們若是不放下武器,賊子便要在眼前傷害公子了。”拿起武器的那些護院紛紛放下了武器。

“是呀,怎麼辦?”一些護院為難地手持刀劍,不知道是應該拿起,還是放下。

一群蠢貨!折文靜心中恨恨地想。

刺客見恐嚇不成功,慌了,推開了會兒折文靜,道:“你們快放下刀劍,不然,我……我就……”

說時遲那時快,這個時候,刺客因為要與護院交涉,稍微松開了折文靜,武容張弓射箭,只見箭只如穿雲破浪般呼嘯而過,刺入刺客胸膛。刺客中箭,被弓箭的力道帶著向後倒去。

護院發現刺客中箭,連忙道:“救公子。”有些人道,“刺客中箭了!”“是誰?”

護院手忙腳亂地扶住折文靜,將其帶離刺客,危險解除,眾人紛紛向弓箭來時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女人,慘白一張臉,穿了一身和夜色一樣的黑色衣袍,正盯著折文靜看,眼中深厚情誼,瞎子也看得出來,就是這個女人天神降臨一般地救了折文靜。

全場寂靜,武容凝望著折文靜的同時,折文靜也在凝望著她。折文靜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一股陌生的情愫在胸腔滿溢,眼中隱約有淚,心裡卻放鬆下來,一時又想:這個女人來救我了,這個女人救了我。

然後眾人眼睜睜地看著折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手持弓箭,站在屋頂的黑衣女子,吐了一口鮮血,直直地從屋頂摔了下來。

折文靜驚呼:“四娘!”

之後幾天,武容與折文靜各自養病,院中人去道謝武容救了折大公子,但是折文靜,卻遲遲不出現。迎春心中奇怪:公子明明心中感激那女人,為什麼不去親自道謝?不過公子心思幽深,一向不是自己這個做下人的可以揣度的。

一日,折文靜望著荷花池出神,迎春隨侍,見自家公子明顯動了心,不忍心勸道:“公子,這個女人心如鐵石,不是良配。”

“迎春,你才十四歲,為什麼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爹還要老了呢!”

“公子。”

折文靜看著水中的漣漪,說:“你走吧,留我一個人靜一靜。”

迎春知道為人奴婢的,雖然應該忠言勸主,但也應該適時迴避。

折文靜臉上並沒有太過悲喜的顏色,他身為折家家主獨子,婚姻之事,從來不能自己做主。說什麼動不動心的,不是太奢侈了嗎?

果然,沒幾天,聽聞搭救的女人留下信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