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容卻笑了,沈青禾能這樣同她講話,就說明他不會真的拋棄她走了,她又伸手拉住沈青禾的手道:“哪有這樣的事,不過都是謠言,我什麼時候當過真。”

沈青禾心裡仍是不舒服,一想到那天武容說的那些話,他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幾口肉下來才方可解氣,“你不都為了崔思打算一輩子不見我了嘛,不是還懷疑我是個會偷情的人嗎?怎麼將軍如今坐上了皇位,記性不如從前的好了呢。”

“那都是一時的氣話,怎麼能當真呢?你走了之後,我當天就後悔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我一向嘴笨,你也知道。”武容解釋道。

沈青禾卻嗤笑一聲,“可老話都說,氣頭上的話才是人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不是嗎?”

武容說:“你是真的生我的氣了。生我的氣也好,只是不要再走了。”

沈青禾這口氣發到一半又被武容給堵住了,他氣的直咬牙,武容這些年為人處世都長進了不少,但這張嘴還是不懂的哄人,從前兩個人都是無憂的少年時,武容惹了他生氣,他得氣上三四日,還得親自提點一下武容,武容還會反應過來哄哄他。

如今還是這樣,說話會噎死人,沈青禾心情剛好了一點,又被武容賭的難受,他索性今兒怎麼的也要把怨氣發一發,結果還能壞到哪裡去呢。

“那你可想錯了,我這次來是聽聞將軍剛坐上皇位,就打算拿人頭來慶祝呢。”沈青禾從武容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後。

武容沉下臉:“這是女人的事情,你別管。”

沈青禾氣的伸手指著武容,怒道:“武容,這不是男人女人的事情,這是天下蒼生黎明百姓的生存,京城裡的成千上萬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武容面色冷冷地反問:“我難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青禾看著此刻的武容,一時想起了往事,眼睛紅通通的說道:“你當年只是失去了親人,你就以為天榻了,現在要讓整個京城無辜的百姓給你們武家陪葬。”

“這種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你的恩怨裡,無辜慘死是一種什麼情形,你自然不知道。但我知道……”

沈青禾哽咽的一時說不下去了,他喘了幾口氣才平複了心情又繼續說道:“當年我娘出事的時候,我們府上一百來號的良民都被拉出去賣了,男的被賣成娼伎,女的被打上烙印從此代代為賤民,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的。我娘犯錯又和她們有什麼關系,她們何等的無辜,我當時親眼看著我院子裡的男人和我爹院子裡的男人,他們為了不受這種屈辱紛紛自殺了。”

沈青禾再次想起那天太傅府的慘狀,他的心都疼的揪了起來,他沒忍住痛哭的懷抱著自己蹲在了地上,卻仍然哽咽道:“如今京城裡的百姓不比他們還無辜嗎?”

“你是讓我可憐他們?我以前也憐憫眾人,只是後來發現,要先憐憫自己。我可憐他們,誰來可憐我?”武容早已陷入了當年長公主和崔思死時,世人的冷漠裡面去了。

沈青禾抬起頭望著武容,“你這次為了複仇打的這場仗,死了多少無辜的人了,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武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外面傳來通傳,“驍騎參領王毅求見。”

沈青禾擦了擦眼淚,扶著膝蓋站了起來,再一次問道:“武容,你是鐵了心的要屠城了,是不是?”

武容哀求道:“阿禾,你要想一想我。”

“我就是太在乎你了,太處處為你想了,才一次又一次的不管你怎麼傷害到我,我都通通的原諒你了。武容,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沈青禾說完便走了,他知道他無論在說什麼,都勸不住武容了,她早已被仇恨給吞食了。

沈青禾走出的時候,正好見到王毅帶著一個滿臉自豪的人站在殿外等著呢。

那王毅是個會來事的人,她知道沈青禾是武容的心上人,武容一直拒絕聯姻便是為了他,想必武容稱帝後這皇後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王毅先頷首笑道:“沈公子。”

沈青禾也勉強的笑了笑,他看見王毅身後那人手裡拿了一些男人的東西,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們這是有什麼急事嗎?”

王毅也瞧見了沈青禾看向她身後那人手裡的東西時奇怪的神色,她怕沈青禾誤會自己是來給武容介紹男人的立馬解釋道:“回公子,是這個士兵在京郊外面發現了前朝安平公主和他姘婦的屍體了,特來邀功的。”

沈青禾心中大駭,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大殿裡的武容,她整個人站在背光處,沈青禾雖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他回過頭來聲音顫抖的問王毅:“是將軍叫你們這麼做的?”

王毅瞧著沈青禾神色不對,雖不明白其中的淵源,但也解釋道:“將軍沒有吩咐這麼做,底下的人這不是為了邀功自作主張的嘛。”

沈青禾沒有在說什麼了,他別過臉去不去瞧安平身上的遺物,整個人晃晃悠悠的走出了皇宮,他看到了等在宮門外接他的馬車後,強打起精神一步一步挪了過去後,才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