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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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禾仍然清晰的記得,那天晚上,他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從棺材裡爬出來時,周圍陰森森的冷風和頭頂那明晃晃的冷月。他在荒郊野外的墳地裡,麻利的扒下身上的喜服,露出裡面穿的粗麻的外衣,又把身上的首飾都摘了下來用喜服裹好,等走的離京城遠一些後,把這些東西當掉可以作為他的路費,他要再次去西北,去問一問武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然而去往西北的路途不像沈青禾想的那麼簡單,他一開始本打算先去尋李家,好告訴她們自己還活著的訊息。可是事事瞬息變化的太快了。他被囚禁在姚巳的府裡的時候,各地因為壓迫已經開始爆發小規模的起義了。
沈青禾那天拿著東西去當鋪的時候,才知道現在朝廷最近開始增加了稅收又到處徵兵,導致糧食物價飛漲,百姓過的極其苦,路邊到處都有賣兒賣女換口飯吃的窮苦人。
沈青禾藏好了自己的東西去當鋪換了錢後,放棄了租一個馬車走官道的想法,他一個單身的男人獨自一個人上路,對現在來說是最危險的事情,好在廊縣因在京城邊上,治安還算是很安全的。
沈青禾在商鋪裡買了一個灰土色的頭巾把頭發都包裹好,又買了些幹糧和一個水囊,買了一張船票先去錦州見李家人。
船上大多數都是要往南面逃離的平民夫婦,裡面的女人多半都是為了逃離兵役,只好帶著夫郎舉家搬遷。
還有一些富裕人家要避開戰火,她們計劃先躲到南面,再透過經商的方式從南面偷渡到文昌國去。藏在這群人面一個獨身瘦小的灰頭土臉的男人就是沈青禾,他謊稱妻主在錦州去生意,現在廊縣不安全,妻主寫信叫他先去錦州避一避。
船走了三天兩夜後,被迫停在了梁州的渡口。船上的所有女人都被官兵給抓走後,船就不能在行駛了。所有的男人都滯留在了梁州,沈青禾從船上被官兵託桑下船後,才發現梁州還不如廊縣呢。
梁州山上的土匪和水上的海盜聯合起來要攻打梁州,這也是梁州州府官兵到處抓人屯糧的原因。
梁州的大多數客棧都被打砸搶過,很多客棧都已經關門了,剩下的幾家客棧,沈青禾一家一家的走過後,他連最下等的房錢都付不起。
離開梁州的城門需要戶籍證明或者引路,沈青禾一樣都沒有,這說明他暫時是被困住了,他哪裡也去不了了。
沈青禾想來想去,他只能去寺廟給住持幾個香火錢,用來做借宿的費用。當他到了寺廟後發現,寺廟裡到處都是當地的窮苦的難民。
沈青禾找到了住持,住持說這些人都是被土匪燒了家的人,官府一開始還管一管,後來土匪來的次數多了,受難的人也越來越多後,官府就只顧得抓壯丁去剿匪,這些孤兒寡父再也沒有人管了。
沈青禾給了住持一些借住的費用後,住持給他騰出了一個小間來住。白日裡,沈青禾便隨著小沙彌們下山照顧那些難民,這樣一來他的人身安全得到了保證,二來,他可以探聽到他何時能離開梁州。
沈青禾等了半個月才等來了機會,這一天傍晚,天才剛剛差黑呢,城門還沒有來得及關上,一群土匪就從城門處打進了梁州。
沈青禾站在寺廟裡的高處往下看,下面到處都是一片火光和喊叫聲,大概持續了兩個時辰才結束。第二日,沈青禾再和小沙彌們下山時,發現山下已經□□了,老百姓都一鬨亂的拿著包裹往外面跑呢。
小沙彌們見山下大亂,便帶著沈青禾又回到了寺廟和住持彙報。此時沈青禾打算趁著這批混亂,他要跟著大家一起出了梁州去。
沈青禾最後艱辛的離開了梁州到達錦州的時候,錦州已經被匪患給攻佔了。李瀟已經不知去處了,李府裡的人都被匪患給殺了。
沈青禾看著空無一人的李府,大門已經破落了,院子裡面雜草叢生,地面上還殘留著幹涸的人血,院落裡到處都是被打砸搶後的髒亂。
沈青禾在家破人亡後,他又被姚巳抓走囚禁,這一路上艱辛的逃回錦州時,他都忍著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此時,沈青禾虛脫的跪坐在李府的院子裡面掩面嚎嚎痛哭,他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活在這個世上,以及他還要抱著什麼信念繼續活著!
沈青禾一直在李府裡枯坐到了第二日的天亮,他已經哭的沒有力氣了,整個人蜷縮的躺在院子裡看著日頭落下去,又看著日頭再次升起來。
沈青禾再也走不下去了,他的身體和心都太累了,他哪裡也不想去了,他現在只想和父母團圓,直想離開這個傷心的世界。
天亮後,他終於下定決心的從懷裡取出了火摺子,他要和李府一起葬身在火海裡,幹幹淨淨的離開人世。
當大火燃燒起來的時候,沈青禾站在院子中央似乎瘋了一樣,他看著面前的熊熊大火狂笑了起來。
然而這場大火併沒有把沈青禾帶走,大火燒到一半的時候就被人給發現了。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從李府的大門外沖了進來,一把拉住沈青禾的胳膊,把他拉出了火海,並把他帶到遠離李府的地界。
沈青禾看著這個乞丐一樣的老頭,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何要來救他。
老頭一瘸一拐的把沈青禾拉倒一個破舊的茅草屋處才松開手,他昨天就發現這個孩子進了李府,他當時不知道沈青禾是什麼人,所以他不敢上前去打聽,他在李府外面守了一夜,卻被濃煙給嗆醒了。
此時他才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李大人家的親屬,要不然也不會打算葬身此地,所以他才冒著風險進去救人。
“你是什麼人,為何救我。”沈青禾沙啞的聲音問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