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容訝異,武欒不過一尋常男子,權柄在武璜姐妹手中,如何能夠自己做主?

武欒瞭然,說:“我自己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可是,魏博是你的家,你深陷囹圄,怎麼會沒有人援手?”

武容笑。

武欒說:“我來之前,琳妹妹已經先支開了守衛,玦姐姐拖住了璜姐和璧姐,桉弟去看了我父親,璋妹在外接應,琥妹準備馬車,你速離開魏博。朝廷千金懸賞你的首級,世女這時還沒有對你動手,是猶豫不決。事不宜遲,你只有離開才有活路。”

蔡琳本是溫柔書生,又一向不與她們親近,不想這次竟然會出手相助。

“璋兒和琥兒果然大了。”武容欣慰地笑,又問,“我走了,你怎麼辦?”武欒來看過武容,武容就不見了,武璜就會發現,是武欒放走了武容。

武欒搖搖頭說:“我到底是她們嫡親的弟弟,她們不會對我怎麼樣。倒是你,留在這裡,便多一份危險,還是趕緊走。”

武容說:“欒郎,你對我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武欒擺首,溫婉地說:“當年你救了我,我可有言謝?姊妹兄弟之間相互照應,本就是應該的。”

武容不明白欒郎這麼好,為什麼那些瞎了眼的女人不珍惜。

武容離開時只記得武欒嘴角淡淡的笑意。

武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離開將軍府。與武桉、武璋、武琥等彙合。

武容抱住武琥,對武璋說:“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你帶著桉郎去東邊,我和琥娘去西北,等我安頓好了,便過來接你們。你是女孩子,要照顧哥哥,知道嗎?”

武璋武琥是孿生姊妹,一樣十四五歲的年紀,一樣的天真懵懂不諳世事。武琥聽說要和武璋分開,不安分地在武容懷裡掙紮。

武璋問:“這是怎麼了?娘親怎麼了?父親怎麼了?我們為什麼要逃走?”

武容說:“娘親過世了,爹爹也過世了。璜姊被豬油蒙了心,要和朝廷聯手對付我們。魏博現在待不得了,我們要趁璜娘出手前離開,才有活路。來不及多說了。”

武琥掙紮著說:“我不要和阿璋分開。”

武容對武琥說:“現在分開只是暫時的,我們一起走目標太大,分開走,再在一處彙合。早晚有相見的時候。”

武琥年紀最小,最任性,天真,也知道這時候不是她胡攪蠻纏的時候,於是憋著嘴問:“你保證?”

武容看著武桉,說:“我保證,我們有重逢的那一日。”

武桉拉著武璋的手,他在姊妹兄弟幾人中年紀最長,知道情勢危急,說:“不用擔心,還有我在呢!”

武璋武琥還是半大的孩子,從未遇到過磨難。武容心中愧疚,對武桉說:“桉郎,是姐姐對不住你。”

武桉搖頭,說:“你我年長,就有照看弟妹的責任,你放心去,璋娘有我看著呢。”

四人於是依依不捨,分道揚鑣。

武璜發現武欒放走武容之後,怒極,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你這個沒人倫的畜生,趁早把你那心思收起來,不要丟人現眼。女人只要說點花言巧語,男人就被迷得神魂顛倒,果然是不中用的廢物。”

若只是因放走武容而惱怒,武璜的言辭中不會有“亂人倫”之說,武欒明白過來:武璜已經知道了。倒也不怕,半跪在地上,強撐了身子,昂首面對武璜,笑,說道:“男子,在你眼裡恐怕連人也不算。哼,我好歹是你嫡親的兄弟,你尚且如此。真是可憐將來要嫁給你的那個男人。”

“瘋子,不可理喻。”武璜甩袖走了,吩咐下人,“將大公子關起來,不準吃飯。”

武容等人離開魏博之後,果然遭到朝廷的伏兵。武容不禁苦笑:自己到底是多麼重要的人,竟然讓朝廷派出軍隊,緊追不捨。雖然離開京城時曾發誓:讓天下人恐懼。可是世事不是如何賭咒發誓就能成的。

武容帶著一個孩子,面對朝廷的追兵,便是武藝高強之人也抵擋不住連弩。武容身上數處受傷,沒有辦法只能先將武琥藏在一家農戶裡,自己先去吸引追兵。

武容摸了摸武琥的頭,說:“你在這裡等著姐姐,姐姐馬上回來,好不好?”

“好。”

武容一路狂奔,將大股軍隊引到水邊,面對連發強弩,實在無法,只得一頭跳進河裡。

軍士將人跳河了,只能將箭射進水裡,人卻不見了。

等軍隊散了,武容勉強從水裡爬出來,身中數箭,勉強在草地上爬了幾步,在綠色的草地上留下幾行鮮紅的血跡來。最終因傷勢太重,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