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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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便是謝翾口中的“奸婦”。
“她心裡只有前頭的夫郎,哪裡有我?娶我不過是為了富貴。女兒,又豈是我的女兒?那是謝家的女兒。不把女兒給她,她不會放過我。”安康閉了閉眼睛,悠悠地說,“我是皇帝的兒子,出生便是公主,為什麼不能選擇自己愛的女人?”
安康剛生産不久,産後虛弱。面對謝翾時是在逞強,此刻斜躺在藤椅上,面色慘白,顯露出虛弱來。
他若是示弱,也許還能夠得到謝翾軟語溫存幾句,但是他在謝翾面前從不示弱。羋曹實是心疼面前這個驕傲別扭的男人,上前幾步蹲了下來,小心地用濕手帕擦了擦安康鬢角的汗,問:“謝駙馬絲毫沒考慮到你産後虛弱,男人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關懷。你好些沒?要不要扶你上床休息?”
“我不是有你了嗎?”安康平日裡驕傲跋扈,到羋曹面前,才有幾分小男兒情態。他會看上眼前的女人,有一半原因是因為羋曹生性溫柔。
羋曹半抱著安康往床上去,安置好後又特意小心地掖好被角,放下床幔,看了看窗戶,是緊閉了的。對安康說:“殿下,窗子已經關好了。太醫說,男子産後虛弱,最是經不得風,已經吩咐服侍的人,窗子要常關。你好好休息。”便要離去。
安康雖然貴為公主,生産之後卻無妻主照料,反而是羋曹這個外人在照料安康,行止毫不避諱,如同夫妻,眾人見怪不怪,也不說破。
安康躺在大紅錦緞綢被中,散下烏黑的頭發,蒼白的臉,緊閉著雙眼,卻伸手抓住了羋曹的手腕,阻止她離去。
羋曹順勢跪在床邊,關切地問:“怎麼了?”
安康不敢睜眼看她,眼皮顫呀顫,嘴唇微張,卻什麼也說不出。
羋曹握住安康的手,將其放在自己臉上摩挲,意在安撫。
良久,安康才睜開眼睛,問:“你會離開我嗎?”
羋曹一笑,眉眼盡是溫柔神色,正要開口,卻被安康捂住嘴唇。只見安康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面上盡是驚惶神色,急急地說:“我嫁過人,還生過孩子,這樣的身子,怎麼指望你能看得上?”
安康情緒不穩,羋曹見狀意欲安撫,卻見安康搖搖頭,面色快要哭了,說:“你現在對我好,不過可憐我罷了。你還未成親,等你遇上鐘意的清白人家的男子,便會棄我而去了。”
“可是,我已經有你了。”羋曹說,“除非有一天殿下厭倦了,不然,我是不會離開的。”
安康猶不信,說:“等你見到合心意的男子,便不會這樣說了。我已經老了。”安康半垂了眼簾,此番話不過是為了求證,若是以前,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向一名女子求證她的愛意。
男子已經開始毫不講理,羋曹無可奈何道:“殿下才多大?”
“可是……”安康皺著眉頭還要說什麼,只見羋曹沖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堵住了要說的話。安康的心跳得快要蹦出來,睜大了雙眼,只能看見眼前的女人濃密的睫毛。
左右會意退下,掩上了門。
相府,謝昆登門拜訪,謝翾見客。
謝昆看著謝翾抱著孩子,孤苦的樣子,嘆道:“翾娘,你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哪有當年名震天下的翩翩佳女公子的氣度。說起來,早知道會這樣,我倒是後悔當年去東山請你出山了。”
可不是?雖然尚了公主,可是安康公主身份尊貴,脾性暴躁不說,竟然養面首養得人盡皆知,可把謝翾的臉都丟盡了。若是前頭的夫郎還在,知根知底,善解人意,不知比現在強上多少倍。可是逝者已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謝翾眼皮也不抬,只一心一意地逗弄懷中嬰孩,說:“我若是不出山,謝氏怎麼辦?”
謝昆嘆了一口氣,世間兒郎皆是盼望情娘對自己一心一意,卻不知對於女人來說,家族與愛情擺在一起,是不需猶豫便可做出抉擇的。世間男子多是指責負心人,卻不能夠明白女人肩上擔的責任。
謝昆看著謝翾語氣冷冰冰的,面上沒有半分愉悅,忍不住問:“翾娘,你本應是一隻翾翥於九天之上的大鵬鳥。如今卻困於這京城方寸之地,你後悔了嗎?”
“世間事皆不可重來,後悔何用?我平生行事,從不後悔。”謝翾讓僕人把嬰孩抱走,沉聲問,“出了什麼事?”
謝昆奇道:“怎麼?沒事我就不能登門拜訪,看望我剛出世的小侄女?”
“沒事,你便不會進門之後接連嘆息了。你不是會嘆氣的人,說吧,出了什麼事。”謝翾在主位上坐了,吩咐僕人倒茶待客。
謝昆伸手捂了臉,笑道:“原來早已露餡了呀。”說罷正色道,“我娶了沈太傅家的庶長子你是知道的。”
“尊夫君賢良淑德,京城有目共睹。”謝翾點頭道。
謝昆面色凝重,無心調笑,道:“我那夫郎,平日裡最是穩重,溫婉可人,這幾日回了趟孃家,不知為何,卻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終日。雖在我面前刻意鎮定,我卻知道了。”
謝昆望向謝翾,鄭重道:“翾娘,沈氏將有異動,你要小心。”
“這樣啊。”謝翾伸手拿著白瓷杯蓋撥了兩下茶杯,專心地看茶葉上下起伏的波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