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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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臻勉強站起來,說:“我們這個陛下,心裡只有自己,難道還有別人嗎?”
姚隠自幼不受寵,聽到姚臻抱怨,也不能同她一起挑君母的刺。
這時,內官前來詢問楚王傷勢。
姚臻說:“煩請中貴人往王府傳個話,就說我這幾日歇在宮中不回去了,讓她們派個得力的人來,將我書房書桌上正讀的書拿過來。太傅那裡要求高,這幾天我不願意耽誤功課。順便帶幾套換洗的衣物。大內官為我送了信,府上自然有人打點。”
那內官遲疑了會兒,答應了。
不知道為什麼,姚隠看著姚臻平淡無波的臉,總覺得她是在謀劃些什麼。
這廂顧昔在王府好好待著,楚王自從那一日進宮之後,一夜未歸。顧昔知道姚臻進宮是為了她父親的事,她是皇帝的女兒,在宮中住一晚有什麼要緊的。府內服侍多年的老人卻知道,自從姚臻封王開府以來,皇家規矩森嚴,沒有留宿宮中的理,不免擔心,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府中往宮內打探訊息,也都說不知道什麼事,竟連一個信也沒傳出來。
顧昔全然不知楚王府忙得人仰馬翻,只在屋內發呆。今日說好了有裁縫要來府上裁衣。裁縫去後,顧昔一直懨懨地斜臥在藤椅上,有童子手捧一蒙布盤子進屋,跪下回稟道:“公子,殿下有話要說。”
顧昔本以為是送今日量好的衣服,回頭,見是一張陌生面孔,忙坐起來,疑惑道:“殿下從宮中回來了?”
那童子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是齊王殿下。”
四皇女姚巳?顧昔一驚,見周圍果然一個人也沒有,問:“什麼事?”
“殿下要奴才轉告公子,將此物放在楚王府書房的密室中。”童子伸手,將方盤交給顧昔。
顧昔愣愣地接了,方欲揭開蒙布,聽見童子說道:“公子等奴才走了之後再揭開。”那童子見顧昔遲疑的模樣,又說了一句,“公子若是心有猶疑,殿下有一句話要我轉告公子:勿忘少年之志,月下之諾。奴才告退。”
等那童子走遠了,顧昔才回過神來,揭開蒙布,盤中放了一件金黃色的袍子。顧昔慢慢地將衣袍展開,只見該袍圓領、右衽,九條張揚舞爪的繡龍盤附其間,一雙眸子似乎正在盯著顧昔,栩栩如生。
顧昔“啪”的一聲失手將衣袍掉在地上,呆若木雞:這是一件龍袍。
本朝法律,民間私藏龍袍者,以謀逆罪論處,誅九族。
到了晚間,顧昔要睡下了,聽見府內人仰馬翻一番,不一會兒,一人過來敲門,聽聲音是個女人,問:“陸公子,你睡下了嗎?”
燈都熄了,睡沒睡下你看不出來?顧昔不知道有什麼事,下床披了一件披風,提了一盞煤燈,開門問:“什麼事?”
所謂燈下看美人,愈發顯得顧昔眉目生動,豔若初棠。可惜現在不是欣賞美人的時候,管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陸公子,救救殿下吧。”
顧昔一愣,連忙扶起管家,問:“怎麼了?”
“殿下的生父,德貴君在宮中出事了,殿下在陛下面前為父親據理力爭,陛下震怒,罰殿下禁足。殿下在宮中不知如何,如今已有一天一夜沒有訊息了。”
顧昔低垂眼簾,狀作不解,疑惑地問:“陛下到底是殿下的母親,殿下在宮中,能有什麼事?”
“陸公子你有所不知。按例,諸侯王不得留宿宮廷。王府這會子才得到殿下的訊息,說是要在宮中住幾天,讓我們給她帶幾套換洗的衣服和書房的書。這必定是宮中有事卻不方便說,殿下這是在和我們打啞謎呢!我們幾個蠢笨,聽聞殿下素日誇贊公子聰慧過人,且公子又是殿下的身邊人,一定知道殿下此舉的深意。”
身邊人?顧昔來不及反駁,問:“衣服呢?”
管家將衣物呈了上來,顧昔仔細翻看了一番,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兩套中衣,一件大褂。
顧昔又問:“書呢?”
管家將書呈了上來,是一本《漢樂府》。顧昔反複翻看了兩遍,書很普通,是一本用舊了的孤本,只是做了很多標記,顧昔看了很久,說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管家著急地問。
顧昔雙手扶額,道:“容我想想。”說罷帶了書進屋順便帶上了門。只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油燈下,《樂府詩集》默默地攤在案幾上,翻開主人正在讀的那一頁,是一首《箜篌引》:“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其奈公何。”
原來,她需要我去救她。這危急,是真的?還是隻是一個圈套?夜裡,顧昔望著燭火怔怔地想:所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愛上殺母仇人,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