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容上了另一匹馬,和沈青禾並肩而行,一邊和他說著閑話。

說著說著,沈青禾見她心不在焉,於是看向她,發現她正在看日落。

沈青禾沉默下來,武容發現了,轉過頭見他正望著自己看日落的目光,於是說:“多美呀,是不是?”

太陽像個圓盤,帶著黃暈的光,“是很美。”沈青禾也感慨道。

“我在魏博的時候,特別喜歡看日落,在山上的時候視野好。不過大部分時候不在山上,在將軍府的時候就爬到屋完又看看沈青禾,眼神特別寧靜。

武容願意和他說將軍府以前的事情,沈青禾覺得很高興,問:“將軍府是在山上?”

“不,不。是小的時候在山上拜師學藝。我們姊妹都學了一門武藝傍身,我學的是箭術。”武容說。

“原來如此。”沈青禾點頭表示知道了,說,“日落是很美,不過和日落比起來,我更喜歡日出。可能是因為在宮裡的時候,每天要早起當差。特別是冬天的時候,起的時候天都沒亮。我那時候年紀小,賴床,起不來,吃了好些苦頭。後來能起了,又太痛苦。再後來,我想著每天早上早起能夠看見日出,我是為了看日出才早起,不是為了當差,早起就不痛苦了。”

武容定睛看了沈青禾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好!”

沈青禾見武容誇贊他羞澀地笑了。又聽見武容突然說,“這時候景色好,我帶你跑吧。”

“什麼?”沈青禾還沒有反應過來。武容一躍而起將他抱到自己身前,一手攬住沈青禾的腰,一手執轡頭,開始策馬狂奔。

沈青禾驚嚇不止,然而武容騎術好,並沒有顛簸到他,過一會兒,他平靜下來,連腰間的手都感覺不到,只感覺風從身邊呼嘯而過,似在雲端,將凡塵世事都拋在身後。

賓士了很久,武容的速度才慢下來,沈青禾定睛一看,原來已經離開京城,到達京郊。京郊景色秀麗,草木繁盛,一望無際,不比京城空間有限,壓抑。

沈青禾看著景色,突然感慨:“書上說,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果然如此。”

風太大,武容沒有聽清楚沈青禾在說什麼,於是湊過頭問:“你說什麼?”

武容突然湊過來,離沈青禾太近了,沈青禾非常緊張,半天才說:“沒什麼。”

武容知道他一定是和姐姐一樣開始掉書袋,卻不告訴自己,無趣地癟癟嘴,帶著沈青禾騎馬踱步。

沈青禾微仰著頭,回味剛才騎馬在風中飛奔的感覺,覺得自己終於得到了從來沒有得到過的自由。他平日裡謹慎小心,為了家族耀榮,賠了十萬個小心,生怕一個不慎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不僅自己害了性命,還連累了家人。可是就是這份小心,讓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自由的人。但是剛才,他感受到了成為人的自由與廣闊。沈青禾突然回過頭,看了武容好一會兒,正色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今天,謝謝你,容姐姐。”即使最後我沒有得到你,你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我也永遠感謝你這一天。

“容姐姐?”武容若有所思,見到沈青禾窘迫神情,又說,“我是比你大,可以。”

武容見沈青禾神情太過鄭重,說:“舉手之勞,不用掛在心上。”

自從這次遊獵之後,宮中開始籌備崔思和安平公主的婚禮,武容不常見到沈青禾。

崔思與武容二人在京城如魚得水,不久便和京城眾世家小姐打成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1.“身在崤東心在吳,飄蓬江海謾嗟籲。他時若遂淩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改自宋江酒醉後寫的反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