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稅法,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不是農民,反倒是各地的豪紳。

他們擁有的土地質量與數量都遠勝於一般窮人,對於多抽稅,最敏感的就是他們。

一時間,能與戶部沾上邊的人,能走通戶部門路的人,個個家中門庭若市,都期盼著能走通門路,給些賄賂,少交稅。

若是平常,三百兩銀子的稅,興許給個五十兩的賄賂,就可以免了,但是這次不同,鳳歌親自下旨,嚴查,

都說不抓勤的,不抓懶的,單抓那不長眼的,誰豬油蒙了心,在這回收賄賂幫人免稅,那這官帽是妥妥的保不住了。

朝堂之上的眾官員,並不知鳳歌為什麼會在此時加稅,但他們也並沒有提出異議。

律王卻在朝議時提出:“今年天災頻仍,百姓已不堪重負,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受災之地不曾加稅,加的是富庶之地,且糧田在百畝以上的莊戶。”坐在龍椅上的鳳歌面無表情,看著律王,“尋常百姓,何人有百畝以上的田地?”

說著,便令內侍隨便挑了一處省道的田地記錄,田地的收成有多少、主家是誰,全部都列得清清楚楚。

朝臣們不敢說話,在心中已是掀起驚天巨浪,他們不知道鳳歌什麼時候已經將豪紳地主的家底探得如此清楚,想來,必是那傳說中的靈樓。

知道靈樓是皇帝直屬情報的人不少,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杜書彥正是靈樓樓主。

所以,在散朝之後,杜書彥又遇到幾位公子哥,相約他往保國將軍府上喝酒。

“唉,你們說,我爹拼了一輩子,攢下那麼些錢,買了些地,偏偏就遇上這事。”禦史中丞的兒子孫德才剛喝了一杯,就大倒苦水。

馬上有人接話道:“誰說不是呢,我家偏生還有幾處田畝,是在南嘉道,被水淹了不少,還指著別處的地能均一均,誰知道,就要被收那麼高的稅。”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杜書彥只是慢慢的喝酒,對此事不做評論。

“我說杜大少爺,那稅法,是令尊大人定的,還是女皇陛下授意令尊大人定的?”

杜書彥笑笑,將手中瓷杯放下:“有什麼區別,結果還是一樣。”

“不一樣,這稅法,實在是太損了,簡直就是在搶錢啊,令尊任戶部尚書那麼久,從未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時候。”

“就是啊,你們杜家,就沒有個外面的田畝莊地什麼的?”

杜書彥搖頭:“沒有。只有在京郊有幾畝祖墳旁的祭田。”

“嗨,咱們都這麼熟了,還裝什麼呢,誰家沒有在外道買上幾處?”

杜書彥笑著否認,眾人也問不出什麼來。

曾經杜家也是有著幾處田地的,後來,因寒山鐵騎之事,朝中上下人人自危,杜飛揚早已將那些田地變賣,換做現銀,

坐擁田産宅地,不外是想著為兒孫留下基業,為家族百世長青。

在戚相被抄家,關家被降級,劉家更是滿門抄斬之後,杜飛揚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悶了幾天,出來就忽然想通了。

既然不知道意外與明天哪個先來,何不就把眼前過眼好。

至於兒孫,兒孫自有兒孫福,

如今杜書彥已是皇帝心腹重臣,

杜嫣然已是太妃,

只要不作死,安度晚年的錢還是有的。

所以,杜家真的名下沒有田莊,

靈樓有,

靈樓的探子們都需要有一個公開的身份來隱藏自己真正的目的,因此,靈樓的探子們有客棧、有酒樓、有藥鋪、有當鋪……由於靈樓的資訊比別家來的都要快,也更加的準確許多,所以,這些店面收入,比探子們的月俸還高。

曾經有一位剛剛被杜書彥招攬入門的探子,對自己竟然被安排去開包子鋪感到非常不滿,認為自己是要成為隱秘戰線上的神秘高人,怎麼能幹這種市井小民的事?

在他強烈的反對下,他轉而去一處大人物的府旁開餛飩攤,兼或賣賣燒餅之類。

不僅時常能從家丁僕役的口中探聽到一些重要資訊,還能觀察那位大人物平時都與什麼人交往。

本錢是靈樓出,每天的營業額裡抽出一部分錢上交靈樓,剩下的都屬於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