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來,關長宏在關家的地位,簡直就是不可提起的存在,是他給關家的列祖列宗丟人,幸好,他並沒有留下兒女,否則他們在關家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每年祭祖的時候,關長宏那一支也被大家心照不宣的無視,家譜裡早就將他的名字勾去。

若是不得不提起,也都是一臉鄙夷的稱之為:“那個叛徒。”

在關林森的心中,這個伯父幾乎就是人人得以誅之的存在,天下間最為邪惡的魔鬼。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靠的是這個關家的叛逆,才從被人做成傀儡的危機中解脫出來。

眼前的事實與從小接受的教育發生了巨大的沖擊,就算是關林森一時也沒緩過神來,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樣的表情為好。

“咳,人麼,都是有兩面性的,說不定這麼長時間,他一個人在北燕待著無聊,時不時的也會想起你們呢,再說了,你不也說那個時候,他阻止了黑衣人殺掉你,說明他也是人性未泯的嘛。”林翔宇無力的安慰道。

“也許是這樣吧。”關林森甩甩頭,想要將這件令人煩心的事情給甩出去。

林翔宇遞了一條烤好的魚給他:“別想他了,他既然救了你,你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不如想想蕭燕然的事情咱們應該怎麼辦。”

為了蕭燕然才來的,現在卻得到了一個壞訊息,他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向鳳歌,以及向杜書彥交待。

“要不,咱們先找找把控制石去掉的方法?”林翔宇小心翼翼的問道,就算把人給迷昏了帶回來,也已經成了高青龍的傀儡,相信就算是杜書彥,也不想看見蕭燕然變成這個樣子。

關林森對控制石一無所知,林翔宇也是,整個東方大陸對控制石有研究的,也就只有祀星族而已。

“你覺得他們會幫我們嗎?”林翔宇提出這個答案,話一說出口,自己都覺得很傻,幹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現在大恆皇宮裡的石長老,似乎只對藥理有研究,控制石這樣高層的東西,他並沒有什麼接觸。

“先回去,請陛下定奪。”關林森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疼,雖然已經及時包紮,但是新創口被冰冷的潭水浸過之後,還是産生了不小的影響。

深夜,林翔宇被關林森低低的呻吟聲驚醒,他隨手推了推關林森,無意中碰到他的面板,滾燙。

傷口感染産生的高熱,讓關林森已經陷入了半昏迷。

“不是吧……在這裡……”林翔宇慌了手腳,他對醫術只是一知半解,手裡的藥也很有限,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更糟糕的是,林間似乎傳來了腳步聲,如果是北燕的追兵,林翔宇也只能選擇束手就擒。

等看清來人的模樣,林翔宇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是關長宏。

“他發高燒了。”來不及寒暄,林翔宇先說重要的事。

“嗯。”關長宏顯然有備而來,沒有多說話,便蹲下來,為關林森處理傷口。

林翔宇蹲在一邊,時不時幫著遞個東西,打個下手,在這段期間,關林森都沒有醒來,不過體溫已漸漸有些下降,呼吸也平穩了一些。

做完一切,關長宏還沒有走,而是坐在一旁,時不時的探一探關林森的脈象。

林翔宇忍不住開口:“你不是叛出關家了嗎?”

“叛出……嗯,這麼說也沒錯。”關長宏苦笑一聲。

“那你現在這是……”看著這一幕親情溫暖的畫面,林翔宇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關長宏只是笑笑,沒有再繼續說,看來是不想說了。

林翔宇頗覺無聊,不多時,便睡著了。

過了許久,關長宏起身,為關林森更換額頭上降溫用的布塊。

他剛在溪邊蹲下,就聽見身後有人走來,轉身,是關林森。

他臉上不自然的潮紅還在,整個人也是腳步虛浮有氣無力。

關長宏急道:“你怎麼起來了?”

關林森勉強倚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彷彿從宿營地走過來,就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為什麼?”關林森看著他。

無論再多的恨,被人一次兩次的救,任是誰也不會假裝無事發生。

關長宏沒有開口,自顧自將手中的布塊浸在冰涼的水中,搓洗一番,又遞給關林森:“你的體溫還沒有完全降下來,現在還很危險。”

“危險,有你危險嗎?”關林森的語氣裡,已不再是單純的憎恨,竟能聽出幾分傷感。

關長宏將握著濕布的手收回,語氣冷淡:“此處離大恆邊境還有一段路,早些睡覺,明天想辦法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