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漢子這才點點頭,換了個柔和的口氣:“大人也不要怪我不相信,對貴寶地有什麼意見,實在是這一萬兩白銀,茲事體大,我們這些人的家裡都指著這錢過日子……”

旁邊的人聽了,也是紛紛點頭,金璜發出低低的“呵呵”聲。

像她這樣直白的人,最見不得這種明明就是想要錢,卻還要裝模作樣的路數,大男人裝什麼裝,呸。

“這一萬兩銀子,想來是休寧現在能拿出來的最多的錢了吧?”忽然有人說,那是個穿的仙風道骨好像謫仙下凡一般的道士,他的口氣裡充滿了悲憫:“水秀村的蜘蛛妖的事,就交給小道一人吧,就當是我修仙的階梯,那一萬兩銀子,也不用給我,到時候給大家分了做盤纏,也不枉大家齊心協力來這一趟……”

嗯?金璜的耳朵豎了起來。連著鳳歌都覺得很奇怪,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錢跑過來,難道還真是有什麼想要修仙的悲天憫人之心?

“聽說休寧城的泉眼裡,有一塊黑石頭,亮亮的、滑滑的,看起來頗有些意趣,若是我除妖得手,希望縣令大人可以把那塊黑石頭送給我,也算是一點美好的回憶。”那個道人說。

此言一出,在人群中像是炸了似的,一片嘩然。

很快,那些人都叫罵了起來,就連停在石牌坊上的烏鴉都被底下這些人的沖天殺氣給嚇得拍拍翅膀,四下亂飛。

金璜冷笑一聲:“還當他真是什麼好人,搞了半天,是打上那石頭的主意了。”

身旁也有人在金璜的身邊附和幾句,語氣也頗為不善:“這老牛鼻子倒是聰明,一臉的好人樣,搞了半天,盯上人家的鎮水石了。”

休寧的鎮水石,與整個休寧城的建立都密不可分,傳說在上古的時候,老子騎著青牛行遊全國,路過了休寧,發現這裡人傑地靈,山川毓秀,處處都好,只不過太過於秀麗,而傷於纖巧,致使許多邪惡的力量都想在這裡藉助這裡的天地靈氣進行修煉,反而擾得百姓不得安居樂業。

於是老子就在休寧的泉眼裡留下了這枚鎮水石,將休寧多餘外洩的靈氣盡收於內,從此,休寧,才得以休息和安寧。也可以說,這塊石頭,是休寧名字的起源。

在修行的人眼中,這塊石頭吸盡了數千年來的天地精華,非常有助於修行,得到了這塊石頭,就等於平白得到數千年的天地靈氣,許多人都想得到這塊石頭,但是奇怪的是,這麼多年來,想偷石頭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得手。

後來又傳出訊息,說如果不是休寧人主動送出,這塊石頭,就沒有人可以拿得走。

此時這個道士提出了這種要求,分明就是想趁人之危,迫使他們不得不答應。

那些前來除妖的人,除了金璜與鳳歌,也都是修行的人,他們早就看中了那塊石頭,只不過沒有這個道士這麼直白,被他搶了先,那些人叫罵起來的精神,好像老道的話是挖了他們家的祖墳。

那個老道士聽著他們的叫罵,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拂塵一揚,柔柔的拂塵絲刮在旁邊的樹幹上,粗得要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的大樹,被捲住,老道士的手一揚,那棵大樹竟被攔腰勒斷,倒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一聲響。

驚天動地的聲音傳到所有人耳中,當場就安靜了下來,等那些人回過神來,也各自拿著手中的法器,看樣子是隨時隨地準備拔出來與老道士一決高下。

“各位施主,各位同修……”老道士文質彬彬一稽首,然後抬起頭,“你們他媽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罵的這麼起勁,好像你們從來都沒惦記過鎮水石似的,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好東西啊,還不就是打著先做好人,然後再拿石頭的主意,怎麼著啊,被我說破了,惱羞成怒了啊,大家都是沖著鎮水石來的,就幹脆挑明瞭直接說。”

老道士揮了揮拂塵:“既然大家的想法都這麼一致,鎮水石又只有一顆,那麼,就各憑本事說話。只要縣令鬆口,先除妖的人先拿鎮水石,老道我就一馬當先,當仁不讓。”

“呸,滾你的吧,說的好像只有你一個人能除妖似的。”旁邊面目猙獰的漢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手裡抄起一柄大關刀,直指著老道的鼻子罵道:“就你這種江湖騙子,老子見多了,像你這種人,還除妖呢,回家吃奶去吧!”

“呵呵呵,這位小哥,你別心急啊,你這麼說,好像也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我說的,才是人間真理。”老道士摸著鬍子,發出笑聲。

那漢子不服:“憑什麼你說的就是人間真理?”

“因為……”老道沖著那漢子咧嘴一笑,“我比較厲害一點。”

那一瞬間,老道動了,站在一旁的金璜忽然出手,數點銀光從她的手中射出,老道一時促不及防,百忙之中抽空,揮著大袍袖,在空中捲了幾卷,將銀光收在袖中。

待展開一看,只見是若幹銀針,他瞪著金璜:“你想幹什麼?!”

金璜斜眼看著他:“你和這個男人想打,不關我的事,但是,你要傷了她,我就不答應。”

老道這才發現,那個漢子旁邊還站了一個小姑娘,看起來文文弱弱,秀秀氣氣,看起來要是被拂塵一卷,不定就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若是剛才真要出手,那個漢子摔倒了,說不定也會砸在她身上。

老道看著金璜,又看了看被收在袖中的銀針:“小丫頭,你小小年紀,出手這麼狠辣,也不怕將來找不到婆家!”

“要是男人連我這幾根細細的繡花針都接不出,還是出家當道士吧,別出來丟人現眼了。”金璜反唇相譏,一點都不客氣。

老道“嘿”了一聲,毫無預兆的出手,將袖子一抖,銀針又向著金璜飛過去:“這種女人家玩的東西,還給你。”

從飛過來的聲音就能聽出,與剛才金璜扔出去的力道完全不可相比,金璜也不敢硬接,閃身躲過,只聽“篤篤”幾聲響,那幾根銀針全部射進了她身後的石柱裡,只露出了一點點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