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王一路這麼訓著幕僚,一路向院落後面走去,沒有人發現藏在太湖石假山裡的鳳歌,待那些人的身影去遠了,也聽不見他們話了,鳳歌這才從假山裡出來,長長出了一口氣。

從律王話和行事做風來看,無論如何他也不應該養出鳳宸和鳳安年那樣的孩,莫非,那兩個果然是在裝傻麼?

鳳歌沉思著,他們到底是裝給誰看,是奉命裝給自己看,還是他們裝給彼此看?

罷了,這麼複雜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清楚,不如早些回去,想辦法打聽打聽桂德興其人比較好。

邊關將領,位置再高,對於久居深宮裡的鳳歌來,也不過是無名卒一名,起大恆國的武將,鳳歌也只記得一個麒麟將軍劉觥弈,那是一個死後還伴著無數惡名的人。

回到縣衙,林翔宇正坐在書房裡不知在寫著什麼。感覺有人過來,林翔宇抬起頭,發現是鳳歌,忙起身相迎:“大殿下。”

“不必拘禮,蕭燕然那裡怎麼樣了?”鳳歌急切的問道。

林翔宇回道:“蕭將軍,他早已有所準備,還請大殿下不必擔心,以及……他也希望大殿下能如杜公所言,早日離開豐縣,回到京師,皇宮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要是就這麼回去了,以後還怎麼見人。”鳳歌微笑著回應道,她那還帶有幾分稚氣的臉上,隱隱顯露出天家皇女的驕傲與威嚴,令林翔宇心中一顫:“不愧是未來的天下之主。”

只不過,縱使她當真是天命真女,現在也形容尚,留在邊城,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局勢如此紛亂,大殿下應當保重千金之軀,將來才能做更多有用的事。”林翔宇苦口婆心的勸道,只是,鳳歌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不行,我一定要留下,遊歷期間,非遇到生死之事,不得回宮,這是先皇留下的規定。”

“我的大殿下啊,眼見著就要打仗了,還不是生死之事吶?”林翔宇實在是不知道到底還要怎樣,才算生死之事,難道要刀已經架在脖上才算嗎?那也已經遲了啊。

“大殿下……”

見林翔宇還想要勸,鳳歌擺擺手:“別了,反正我也不會聽。”

這句話出來,鳳歌忍不住笑得十分開心,林翔宇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她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不知道這位大殿下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

自己臨朝聽政也有許多年,朝堂上那些諫官提出的有些建議是不錯的,有些建議就是腦袋放在家裡忘記帶,用屁股想的餿主意,父皇婉言謝絕,他們還不死心,追著要進諫,父皇再不耐煩也得聽著。

不敢懟諫官的父皇,也只敢在丹鳳殿裡吐槽吐槽,希望這些不帶腦袋來上班的諫官趁早辭職滾蛋回家,父皇這輩最大的心願,就是對著這些諫官們:“別了,反正了朕也不會聽的。”

嗯,這個心願,也只能縮在房間裡對著女兒。

現在自己終於出了父皇想而不敢的話,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歡欣鼓舞的狀態,可惜父皇聽不見,不然一定會妒忌死的。

想想就開心啊。

站在一邊的林翔宇當然不知道本朝最大的秘密就是當今聖上與儲君,父女間的那點你陰我一把,我陰你一把的樂趣,他只是憂心忡忡的感覺自己可能要成為千古罪人,萬一儲君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怕自己也得陪葬。

想到這裡,林翔宇委屈的眼圈都紅了,這是招誰惹誰了,來這裡做個縣令,先是被律王府的人壓在頭上,現在還要擔心自己的腦袋會不會搬家,人生怎麼如此艱難。

鳳歌回頭一看,哎呀,林翔宇的眼眶中已經盈滿了淚水,要命要命,她連哭泣的女人都沒有安慰過,更沒有安慰男人的經驗,趕緊:“林愛卿不必擔心,孤不會有事的。”

“萬一有事怎麼辦!”林翔宇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要是大殿下有任何閃失,誰能負得了這個責!”

鳳歌奇怪的:“當然是關林森負責。”

“啊?”林翔宇愣住了,一時也忘記哭泣,怎麼好好的就落到關林森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