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奶孃的獨女

“姑娘，你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已經說了是替姑娘您拿繡帕，可王妃上來就讓巧兒那死丫頭打奴婢！奴婢說了請王妃看在您的面子上饒了奴婢，可是王妃卻說……卻說您不過是一個僕人之女，也敢在她面前要臉面！真真兒是半分情分都不看吶！”

春回園，蓮心面頰發青發紫，嘴角還有一絲絲血跡，此時撲跪在地上一陣哭訴，含糊不清，想來是被巧兒打掉了幾顆牙齒。

主位上，一身白色廣袖流仙裙的戚如霜正坐的端正，正翹著蘭花指喝茶。手中的青花瓷茶碗典雅高貴，端的是大家閨秀一般優雅大方。看了一眼披頭散發毫無形象可言的心腹，戚如霜眸中閃過一絲厭惡：“王妃說的很對，我一個僕人之女，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婢子，自然是沒有什麼臉面情分可言的！”

語調淡淡的，卻讓蓮心一陣膽寒！

她怎麼給忘了！戚如霜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身份！偏生自己還不長眼的往刀口上撞！都怪那個賤人！

“姑娘息怒啊，這話可不是奴婢說的，是那個賤……王妃說的！”賤人二字幾乎脫口而出，蓮心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戚如霜的面色，似乎是比方才好了一些，這才放心了些許又大著膽子道：“況且姑娘從小與王爺一同長大，您才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她西門竹月只不過是被王爺打入冷宮的一個棄妃而已也想與您比高低，簡直不自量力！”

一陣連吹帶捧戚如霜只覺心情如沐春風般的舒爽，蓮心見時機成熟忍著疼痛伏地大呼：“奴婢這三十板子挨的實在冤枉！還請姑娘與奴婢做主啊！”

“嗯，三十板子著實重了些，想不到堂堂相府千金竟然如此暴戾！就算你言語沖撞了王妃也不該有如此重的懲罰！”戚如霜沉吟了下又道：“你去請蕭管家來，就說戚姑娘有些事情請他主持公道！”

“姑娘，為何不直接告訴王爺讓王爺直接把她趕出咱這崇慶王府！”蓮心不解道，要知道此時她可是恨不得將西門竹月主僕二人殺之後快！

“聒噪！該怎樣做何須你教？連塊繡帕都要不過來的廢物！還不快給我滾下去！丟人現眼！”見她如此複仇心切，不動一點腦子，戚如霜恨不得殺了她。

“是是……奴婢這就下去，姑娘您息怒！”蓮心被忽然被罵的狗血噴頭，猶不知是哪裡惹怒了戚如霜，只好夾著尾巴下去請管家蕭齊來。

“崇慶王妃……”戚如霜想到那個不顧羞恥對蕭崇死纏爛打胸大無腦的‘丞相之女’，不由得鄙夷一笑。

落園，西門竹月倚在搖椅上愜意而悠閑的嗑著瓜子，看著畫本，一旁的巧兒看著雙手驚魂未定。

“怎麼辦？怎麼辦啊小姐？我們打了蓮心，戚姑娘不會放過我們的！怎麼辦啊？”巧兒顫抖著手，害怕的都要哭出來了。

“是啊，不會放過我們的。”閑閑的把畫本子翻了一頁，西門竹月漫不經心道。

“那該怎麼辦？奴婢打的這麼狠，蓮心在戚姑娘面前肯定沒留一點好話，真不知道會怎麼懲罰我們”想著即將到來的種種懲罰，巧兒脊背一陣發麻。

“不要瞎想著自己嚇自己了，懲罰無非幾種，要麼吊起來打死，要麼投井。放心了，你的賣身契在小姐我這裡，她們不可能把你賣出府的”西門竹月邊看書邊幫巧兒推斷，最後還十分貼心的安慰。

“啊？都是死啊？”巧兒懵了，眼淚已經充盈了眼眶，要看就要哭了。

“哇！”巧兒聽到這裡繃不住了，放聲大哭“奴婢不要死，小姐身邊只剩下奴婢了，奴婢還要陪著小姐呢！”

說罷轉身就往院門外跑，卻被從畫本中驚醒的西門竹月叫住了“回來！你幹嘛去？”

“奴婢要去求戚姑娘，求她高抬貴手。”巧兒啜泣著，堅定道“哪怕是跪上三天三夜，巧兒也要求她！”

“求她？巧兒，你將你家小姐本王妃我置於何地？”西門竹月冷著臉，巧兒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一時間也忘記了抽泣。

“巧兒，我不管你以前如何，自今日起你且給我記著，我西門竹月是天晟國丞相西門無言之嫡女！崇慶王爺蕭崇之嫡妃！我有我的驕傲和自尊！今日不過打罰一個奴婢就要去求另一個奴婢寬恕，我到不知道你家小姐我的地位何時竟這麼卑賤了！”

一席話聽的巧兒瞠目結舌，雖然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霸道，但是，為什麼她會感覺如今的小姐好強大！強大到可以為她遮風擋雨，庇護她一生周全。

見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西門竹月長舒一口氣再次翻開了畫本：“你且安心坐著，天塌下來還有本王妃頂著呢，哪用得著你一個小奴婢操心！去！給你家嬌滴滴的小姐我倒杯熱茶來！”

“噗嗤！”想到方才西門竹月的疾言厲色，再看看現在她的故作嬌弱，巧兒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擔憂和顧慮煙消雲散。

說的是呢！小姐是堂堂丞相之女，又是崇慶王妃，哪怕是個下堂的，王妃之位一日不廢，她就是一日王妃，這王府中除了王爺自然她最尊貴！自己身為小姐貼身婢女，某些事情上自然代表了小姐的立場，今日若是去求了戚姑娘，那便是把小姐擺在下位了！著實是自己思慮不周了！

也罷！就算是自己被打死也不能落了小姐臉面！

心中做好寧願被打死也不低頭的覺悟，巧兒什麼都不怕了，轉身進屋為西門竹月倒了一杯熱茶，然後端出繡筐，坐在一側拿起未繡完的鳳穿牡丹繡了起來。

這是個雙面繡的繡帕，繡好了可以賣十兩銀子呢！

“誒，巧兒，這個很好看誒！想不到你的繡功竟然這麼好！”看到巧兒手上拿的雙面繡西門竹月驚撥出聲：“難怪那戚姑娘找你繡手帕了！”

“小姐說笑了，奴婢所學還不及夫人十之一二！”巧兒所說的夫人自然是西門竹月的生母白落梅了，聽巧兒說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只可惜在西門竹月四歲時暴病而亡，西門竹月才會在柳月容跟前長大，被調教成囂張跋扈刁蠻任性的模樣。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巧兒不必過度悲傷！”嘆了口氣西門竹月淡淡道，似是在寬慰巧兒，也似是在寬慰自己。

秋風拂過，捲起落葉翻飛又落下，不染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