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高大嫂終於回來了。

“大嫂子,你感覺怎麼樣?”

陶陶坐在炕沿邊上握著高大嫂的手,笑著問道。

高大嫂則是滿面愁容,“哎呀我且死不了呢。妹子,那酸菜廠以後就不是咱們的了?”

她這剛回來就聽說酸菜廠易主了,眼睜睜看著自己打下的江山被人給搶去了,她怎麼能不難受?

陶陶安慰道:“他們要就給他們吧,嫂子你養好身體要緊。忙活了這麼多年,也該歇歇了。”

高大嫂欲哭無淚,她不想歇啊,她感覺自己還能再幹二十年呢。

但是無論怎麼說,陶李酸菜廠都變成紅旗酸菜廠,不僅是大門口的字改了,連包裝袋也改了。

陶陶覺得這樣也挺好,最起碼到時候砸的不是陶李酸菜廠的牌子。

要春耕了,新來的大隊長雷霆手段,甭管什麼老人還是小孩,一律都得下地幹活。

陶陶領著幾個孩子,慢慢悠悠的種著苞米,任由大隊長怎麼喊,速度就是提不上來。

春林一邊撒種子,一邊跟陶陶說:“娘,這個大隊長是不是針對咱家呢?怎麼就盯著咱們的屁股後面喊呢?”

春江在一旁接話道:“你才看出來啊?”

陶陶沒吱聲,她也發現了這個大隊長對自己家有意見了。想想也能理解,畢竟現在酸菜廠的酸菜沒銷路,他把這一切過錯都怪到了陶陶頭上。

他還徵用了高家的馬車往市裡送貨,可是招待所跟飯店用過一次就不要了。

任大隊長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也不要,說這紅旗酸菜有股臭腳丫子味兒,顧客吃了都反應不好。市裡的供貨線全都斷了,現在只有縣城裡的商店還要他們的貨。

“餘老二家的!你們磨磨蹭蹭的幹啥呢?別人都快到地頭了,你們連一半都沒種完,還想不想要工分啦?”

新來的大隊長又在後面嚷嚷,春山氣得想過去找他理論,讓陶陶給按住了。

“行了,就當那是狗叫,咱們該幹啥幹啥。”

不是她們故意磨蹭,實在是都沒幹過這活啊。

劉大蘭這次可舒坦,十多年沒看見陶小陶下地了,她現在終於跟自己一樣,都是農村的土老孃們兒。

陶陶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她自己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不是農村的老孃們兒。只不過她不愛跟那群婦人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扯閒話罷了。

忙忙活活十多天,一家子人沒有隔壁高剛一個人掙的工分多。

幹活慢是一回事兒,這個大隊長也太過分了,如果陶陶家真靠著這些工分吃飯,六口人得餓死五個。

香蒲這些天也下地幹活了,她也想為這個家出一份力。

地種完以後,她拉著春林去大河對面收拾她的白菜地。

春林騎著腳踏車帶著香蒲,倆人到了白菜地跟前,發現地竟然被收拾完了。

“香蒲,誰這麼好心幫你收拾地了?”

春林還挺高興,不用自己再翻一遍了,這地裡的土已經翻過了,大塊的泥土也都敲碎了,現在就能種白菜。

香蒲卻高興不起來,她不相信會有人幫她收拾地。

看著香蒲癟著嘴要哭的模樣,春林嚇了一跳,“咋了?你哭啥啊?有人幫你收拾地還不好?”

“要是真幫我收拾地的就好了,就怕……”

香蒲的話音未落,就跑過來一個婦人,正是這塊地旁邊的那家人。

婦人跑過來就一臉假笑,“香蒲啊,這塊地以後就是我們村裡的了,不能歸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