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春山才帶著兩個男人回來。

這個小縣城裡沒有汽車,有腳踏車的人都少,這兩個來辦岸的都是走著過來的。

陶陶先是跟他們大概說了一下,具體情況她不清楚,當事人已經送到醫院去了。

記了筆錄之後,一人拿了個袋子進屋把死嬰裝上,一人扭著江春曉的胳膊,告訴陶陶這家人回來去一趟派出所,然後就走了。

陶陶看他們走遠,這才嘆了一口氣,回頭問道:“你高大娘怎麼樣了?”

春山皺著眉搖了搖頭,“看情況不太好,我們給她送到醫院的時候她的手都涼了。”

陶陶也皺起了眉頭,心裡祈禱高大嫂能挺過這一關。

過了沒多久,春江跟小東倆人就跑回來了。

春江抱著一瓢涼水喝,小東在他旁邊一邊咽口水一邊說:“城裡的醫院說得動手術,他們那做不了。我們找了棺材鋪的馬車,把高大娘抬上去之後就回來了。”

春江喝完水把水瓢遞給小東,一擦嘴,跟著說:“聽醫生那意思,這個手術得花挺多錢。高大伯讓我等剛子哥回來跟他說,讓他把家裡的錢都拿上。”

這個年代做心臟手術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下午高剛回來,陶陶跟他說了他家的事,高剛去他爹孃屋裡拿了一兜子錢,馬不停蹄的又往市裡跑。

到了第二天高家人一個都沒回來,酸菜廠的酸菜運不出去,陶陶只能叫了停工,讓工人等通知再開工。

高家人還沒回來,縣城裡突然來了一夥人。

這群人來者不善,攔住一個村民就問誰是酸菜廠的廠長。

馬大嫂在院子裡看見這一幕,趕忙跑去找陶陶。

“他嬸子啊,來了一夥人,要找你……”

陶陶正在給香蒲編蝲蝲蛄辮兒,皺著眉問:“是啥樣的人找我啊?”

馬大嫂搖搖頭,“不認識啊,一個個都穿得可精神了,但是凶神惡煞的,看著就不好惹。”

馬大嫂話音剛落,屋裡就進來了幾個人。

領頭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張紙,給陶陶看了一眼就踹回了懷中。

“我們接到舉抱,你們私下辦的這個酸菜加工廠,大肆斂財!”

陶陶一聽就明白了,想必是江春曉在大獄裡說了什麼。

“這位同志,我們酸菜廠雖然不是國營,但是也有正規手續的。”

她不慌不忙從櫃子裡拿出來一個布包,裡面是當初牛經理幫忙辦的手續,還有這些年供貨的一些票據。

男人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不耐煩的說:“我不看這個,我要看這些年你們貪了多少錢!”

說完衝著身後一揮手,“給我搜!”

春山他們四個站在門口,看他們要搜屋子,就要往屋裡衝。

陶陶把香蒲推到春山跟前,“春山,帶著弟弟妹妹出去!”

春山剛想說什麼,看見陶陶使眼色,只能拽著幾個孩子去了院子裡。

這幾個人比陶陶剛來的那一年更甚,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搜,櫃子都反覆的敲,聽聽有沒有夾層。

兩個屋子都搜了個遍,只在春山他們那屋翻出來幾十塊錢,陶陶這屋有一個裝糖的鐵盒,裡面都是零散的紙幣跟硬幣,一共都沒有二百塊錢。

領頭男人臉都黑了,怒斥道:“錢呢?你別告訴我這個酸菜廠十多年就掙了這麼點兒錢!”

陶陶有些不悅,“這位同志,你也看見了,我家這麼多的孩子,都是半大小子,一年光吃得吃多少糧食,得花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