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陶陶看了一眼昨晚包的粘豆包,都凍得邦邦硬了。

她找了兩個乾淨的柳條筐,裡頭墊上了油紙,裝了滿滿兩筐的豆包,讓春林去給高剛家送一筐,另一筐她挎著去了高大嫂家。

剛一進屋,就聽見江春曉在裡屋絮絮叨叨的,埋怨天埋怨地,還罵山山水水兩個孩子出氣。

陶陶翻了個白眼,她是真不願意上高大嫂家來了,聽見江春曉的聲音她都能氣滿脖兒。

“大嫂子,我昨天包豆包了,給你送點來。”

高大嫂從她那屋跑了出來,懷裡還抱著孩子在晃悠著。“哎呀大妹子,你家豆包都包完了?真夠快的。我家這還沒去買面呢。”

“嗯,昨天晚上包的。嫂子我把這豆包給你放外頭凍上吧。”

陶陶想著放下豆包就走的,哪知道江春曉跟高正都出來了。

江春曉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眯著眼睛說:“嬸子,你包的豆包真好吃,我都吃不夠呢。”

其實她不是吃不夠,是不夠吃。

高大嫂也喜歡吃帶著玫瑰香的豆包,所以每年陶陶送來的這一筐,都是高大嫂跟江春曉倆人吃,家裡其他人都吃他們家自己包的。

陶陶呵呵了一下,並不應聲。

江春曉的笑僵在了臉上,她忍不住開口說道:“嬸子,你每年都給前面一筐,給我娘一筐,怎麼也不給我一筐啊?”

陶陶上下掃了她一眼,那表情不言而喻。

給你一筐?你也配?

就看你幹那不是人的事,那豆包扔糞坑裡也不給你吃。

要不是屋裡這幾個人都在呢,她非得刺江春曉幾句。也是個有文化的體面人,怎麼就能幹出來那不是人的事兒呢?

陶陶小時候在農村長大,家裡養的一條大黃狗要下崽子了。奶奶說家裡的糧食不夠,養不活它了,就讓爺爺趕著牛車走了好幾十裡地,把大黃狗送到了姑姑家。結果沒過幾天,大黃狗就跑了回來,嘴裡叼著一個像耗子似的一隻小狗崽兒。把小狗放屋裡地上以後它又跑了,來回跑了五趟,終於把五個狗崽兒都叼了回來。它自己也累的躺在地上喘粗氣。

那會兒陶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跟奶奶嚷嚷著她以後再也不吃飯了,把自己的吃的都給大黃狗吃。

後來那幾只小狗崽兒長大了,奶奶把它們都送給了同村的人,大黃狗也能經常看見它的孩子們。

江春曉呢?對自己的孩子都能狠下心說不管就不管,簡直就是連狗都不如。

陶陶一句話也沒說,把裝豆包的筐遞給了高正,轉身就走了。

高大嫂翻了個白眼,“咋就那麼饞呢?跟別人張嘴要吃的?你給我妹子啥了,能腆臉說出那話?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要吃的咋的了?憑啥她給孟小雨一筐,就不給我?為啥要區別對待我倆?我這就去問問她去,我咋的她了,她就這麼不待見我!”

江春曉嗚嗚喳喳的就要去追陶陶,高正伸出胳膊攔住了她。

“你就消停會兒吧!”

江春曉頓時就炸了,嗷嗷叫著,“我憑什麼消停,我怎麼了你們就這麼欺負我?為啥你們都欺負我,為啥啊,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啊!!”

她一邊喊一邊扯著高正的衣領搖晃著他。

筐裡的豆包放得太多太滿了,被她這麼一晃,無數個白白胖胖的豆包滾落到了地上。

高大嫂氣得臉色發黑,大聲喊道:“你說為啥,就你這樣的沒人待見你!高正,你把豆包給我放倉房去,這是我妹子給我的,我就自己吃!誰也不給誰吃,我饞死你!”

江春曉跟瘋了似的,一把拽過裝豆包的筐,“嘩啦”一下都倒在了地上。

“我讓你不給我吃,我讓你不給我吃!誰也別吃!誰它麼也別吃了!!”

她拿腳像踩氣球似的踩著地上的豆包。

高大嫂氣得身上都抖起來了,她眼前一黑,差點撅過去。

高正趕忙上前扶住了她,順勢把她懷裡抱著的孩子給接了過來。

“娘!娘你咋了!”

高大哥聽見喊聲跑了出來,扒拉開高正,自己扶著高大嫂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