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不暗墮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天生就和其他刀劍們不同。她的兄弟都是心懷天下的狹義之劍,而她生來就背負著被主公恐懼的命運,與終年纏繞在劍身上,洗不掉的殺戮之氣。

黑暗才更加適合她。

這個念頭一出來,小魚的身體兀自顫抖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眼角變得濕潤了起來,但是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哭。

“別害怕”神樹低聲對她說,“你會得到你所有,想要的東西。”

小魚突兀的産生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念頭,在她周圍這片純然黑暗的盡頭,就是被陽光普照的光明,它離她很似乎很遠,但又似乎很近。她覺得只要自己出聲,就可以打破這片純然的黑暗,但是,她沒有出聲。

小魚指尖的顫抖依舊沒有停下,也許是因為寒冷,也許是因為慌亂,她的指尖拼命的在衣服之上摸索著什麼,然後,她在衣服的夾層裡,摸到了一個隱藏的極深的。

她的腳步微微頓了頓,眼眸中浮現了難以描述的茫然與疑惑。

夾層之中裡有塊突起,正中央的圓形附近,似乎包裹著玻璃紙,微微用力,就可以聽到玻璃紙摩擦著的聲音。

那是一塊糖。

也不知道是誰放進來的,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放了進來。

但是小魚卻在那一剎那,想起了本丸中大家溫柔的笑臉。這種圓圓的糖果,一向是小魚最喜歡吃的,尤其是在被禁止甜食的那段日子,有很多付喪神不忍心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偷偷的帶糖給她。被燭臺切發現之後,還要被教訓很久。

“……”小魚在神樹之前停住了腳步,她揚起頭,雪白的脖頸裸露在外,面容蒼百而透明。

神樹對於她的突然停下感到了不解,但是它卻並沒有著急,她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在小魚身體裡紮根,用枝葉尋找著她內心的縫隙。

之前在夢中進行的無聊的詢問,只是為了能夠和小魚對話,只有對話,才能更快的找出她的弱點。

但是現在,對話已經不需要了。

她已經蠱惑了面前的短劍,此刻只要控制著她,向前邁一步就好。

神樹周圍的光芒更加明亮了,與此同時,她的枝幹散發出了一種甜膩的香氣,就如同捕食著獵物的食肉植物一樣。

但是小魚沒有動,她突然之間露出了一個纖細而蒼白的笑容,白色的火焰從她的衣服中升起,但是卻沒有燒傷她分毫,淩冽的劍氣從她周身鋪散開來,她黑色的長發被激蕩的風吹開,黑色的眼眸中似乎隱含著微妙的嘲諷意味。

“我就說,我為什麼會這麼焦躁,原來是因為你的原因嗎?”深植與內心的神樹,早就開始試著蠶食起了她的內心。

火焰逐漸擴大,然後將她包圍了起來。散開的劍氣重新聚攏,逐漸形成了一個小圈,從小小的圓圈之中,紋路繁雜的短劍再度升起,她被之前似乎更加鋒利,亮麗的光芒即使被白色火焰照耀,也不遜色分毫。

小魚長長的衣擺被劍氣割裂,從彩線繡著的飛鳥變為金線蜿蜒而上,她沒有分出注意力去看自己的衣服,而是伸出手抓住了劍柄,目光淩厲的朝著神樹揮去。

圍繞著她的白色火焰已然變成了燎原大火,刀柄處用紅線連線著的鈴鐺,發出了細碎的聲響。

她的刀沒有割開神樹,因為漫天的大火突然凝結為火柱,猛然沖破了這方黑暗的空間。

火焰驟止,白澤圖的灰燼如同紛紛落下雪花一般。

眼前是一片茵茵草地,拿著主框的白澤聽到動靜回過了頭,他輕輕的眨了眨眼,然後伸手朝著小魚揮了揮,用慣有的輕慢的語調對小魚打著招呼,“呦,這不是小魚嗎,好久不見了。”